钱娇娘惦记气冲冲离开的二姐,“她……生气么?”
邢慕铮换上常服,用碎儿端来的温水洗了手,“生什么气?你与她吵架了?”
“没有。就是……”钱娇娘欲言又止,“没有。”
邢慕铮也不多问,擦干净了手走过来抬起钱娇娘的下巴,仔细看她的伤处。
钱娇娘仰着头道:“我好了。”邢慕铮每日都要看她的伤处,好似她伤得极严重一般。
邢慕铮伸手揽了钱娇娘的腰肢,眼睛还盯着那细细的伤疤,低低应了一声,“嗯,是好了。”如今只待脱痂了。
邢慕铮直了腰身,却没有松开她腰间的手臂,反而捏了捏她。
钱娇娘有些痒痒的,想推开他。邢慕铮不让,低头与她道:“你二姐比你胖些,你瞧她多好看,你瘦得跟妖精似的。”她太瘦了,胖些身子好些。
谁像妖精!钱娇娘咬牙,推他的手加重了一分力道。邢慕铮大手按在她的细腰上,声音低了一分,“别动。你瞧,你这儿也没肉。”
钱娇娘听他的语气,直觉不妙,她用力推了一下,“我去看看饭好了么。”
邢慕铮置若罔闻,贴着她的腰将她紧搂在怀里,唇压在她的耳朵上,“你多长些肉,抱起来舒服些。”他说完,偏头吻住她的红唇。
邢慕铮总爱亲人,尤其这几日,她受伤了不能乱来,他就更爱亲她,每夜总要亲得她的唇红肿不堪才罢休。钱娇娘挣不过他已认命了,闭着眼由着他亲。谁知他亲着亲着将她往墙上推,还扒拉起她的衣裳上。钱娇娘喘着气推他,“光天白日的,你想干啥!”
邢慕铮将她抵在墙上,弯腰自下而上地蛮横亲她,“你先让我弄一回,我想你想得紧。”因着她的伤,邢慕铮忍了好几日,见她好了哪里还忍得了,只想马上将她“就地正法”。钱娇娘自是不依从,但哪里比得过旷了多日的男人力气,竟就站着被弄了一回。这还不算,待吃了饭没多会,邢慕铮又没羞没臊地将钱娇娘往床上拉,好似要弥补这几日的缺漏似的,将钱娇娘折腾了一整夜,才算作罢。钱娇娘就恨自己怎么就修了剪甲了,该是挠花了他的背才好。
又隔了几日,钱娇娘发了帖子,叫钱丽娘一同去马球场玩耍。钱丽娘到时,钱娇娘正与一干女郎打完一场。如今马球场建成,邢慕铮与钱娇娘商量了,每月单数由得自己人玩,双数则开放给玉州的老百姓玩。不仅提供马匹,还有专人教骑马打马球。
这消息在大典那日就宣布了,这些时日来多有年轻的小伙子得空来学打马球,双日子马球场都很热闹。李树根成了马球场的管事,成日与媳妇守在马球场里。李桃儿原不会打马球,如今也在丈夫的悉心教导下,能与钱娇娘一同打球了。
见姐姐来了,钱娇娘汗涔涔地跳下马,笑着迎了上去。
钱丽娘瞧她笑脸却很是刺眼。自己这几日因她的话愁眉不展,她倒好,成天儿逍遥自在,压根儿只顾着自己。
“二姐,这马球很好玩儿,你可要学?我可当你的师傅。”钱娇娘走到她跟前笑道。
钱丽娘连连摆手,“我可学不来,我看见马就怵得慌,况且我都是做娘的人了,哪里还能这样野,回去被人笑话。”
“现下永安时兴得很,连宫里的娘娘都玩儿,哪里会被人笑话?”钱娇娘道,“我觉我着骑马打球,总能让人心情畅快些,心胸也宽广些,看事儿便不那般死心眼了。”
钱丽娘觉着她话里有话,她抿嘴道:“你这是何意?”
“我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想叫二姐多给自己找些乐子。”钱娇娘笑眯眯地挽了钱丽娘的手,“这里有些温驯的母马,正是给初学者准备的,我已经让人选了一匹最温驯的喂饱了等着你哩。”
钱娇娘果真叫人牵来一匹不高不矮的母马,手把手教钱丽娘学骑马。钱丽娘嘴上说不学,但其实知道这马球都是权贵人家的太太小姐玩的玩意儿,连熊氏都没能学。她若是学了,那就比熊氏还金贵了。
钱娇娘哄了钱丽娘上马,又让春五仔细教她。钱丽娘原是有些害怕,但多学了一会,便就发觉了其中兴味。不多时,钱丽娘乐呵呵地绕着马球场走马。钱娇娘笑眯眯地陪在旁边。
只是天公不作美,不多会竟浠浠沥沥地下起雨来,后还越下越大。这场雨来得突然,钱娇娘只有与钱丽娘等人在遮风亭避雨,烟萝带了钱娇娘爱喝的茶叶来,摆了小桌架了小炉焚香煮茶,红绢摆了点心,置了软榻,看轻纱飘飘,听外头雨声,竟也颇有韵味。
“烟萝,要是你把琴带来就好了。”钱娇娘夹了一块青梅糕放在莲花纹小碗里递给姐姐。
烟萝道:“奴婢未曾带琴来,不过带了一只笛子。”
“在哪呢?”
“奴婢放在马车里。”烟萝道,“奴婢这就去拿来。”
钱娇娘道:“不着急,等雨小些。”烟萝笑道:“这儿有伞,不碍事。”钱娇娘道:“那你仔细些,莫叫雨淋了。”
烟萝应了一声,召了碎儿过来替她煮茶,自己起身拿了油伞走进雨中。烟雨飘飘,那婀娜身姿正如一幅画般。
“烟萝可真是个大美人呀,”钱娇娘叹道。自己即便是女子,也惊叹于烟萝的美貌之中。
钱丽娘方才一直在打量烟萝,听钱娇娘说话才回了神来,她古怪瞅了钱娇娘一眼,略带一点小心地问道:“这烟萝……是侯爷的家伎,还是通房?”
钱娇娘眸光微闪,“都不是,她只是个普通的丫头。”
“怎么能够!”钱丽娘瞪眼,“她这般貌美,侯爷还看不上眼?”
“侯爷眼光高……”钱娇娘说完,想想他能看上冯语嫣,眼光也高不哪去。
“他眼光古怪……”这古怪不是把自个儿也古怪进去了,“他不爱闺房……”昨儿才折腾了一宿,禽兽似的,也不能讲他不好床笫之事。
“哎呀,总而言之就不是。”
钱丽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默默吃了一口青梅糕,挑眼瞅了钱娇娘,好似有话。
钱娇娘看见了,便笑道:“二姐有什么话,说来便是。”
钱丽娘放下小碗,眯着眼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烟萝姑娘既不是侯爷的人,那你可否把她给我?”
“姐姐要烟萝作甚?莫非奴婢不够?”
钱丽娘含糊其辞,“可不是么,人少了点。”
若换作别人,钱娇娘还没那么多想法,只是烟萝太美丽,而钱丽娘又目光闪躲,钱娇娘不动声色地道:“烟萝虽然叫我夫人,但我平时并不让她做下人的活,她教我习字弹琴,也算得上我半个师傅,不若我替姐姐找找,寻个好点的丫头给姐姐。”
“不用别人,我只是看烟萝对我眼缘,好妹妹,你便就把她给了我罢。”
碎儿用梅花冻石杯倒了一杯茶呈给钱娇娘,钱娇娘浅尝一口,“烟萝这样美,到底是对了姐姐的眼缘,还是对了孙白眼缘?”
钱丽娘不想她这妹妹在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又聪明起来,她对上钱娇娘好似洞悉一切的眼,心头一惊一咬牙道:“娇娘,我就跟你说实话罢,的确是孙郎看上烟萝了,他叫我来向你求这个人!”
钱丽娘自觉妹妹靠不住,惟有自力更生,想办法让熊氏滚下去。正巧孙白被在马球场乍见的烟萝迷得茶饭不思,成日来烦她。钱丽娘原以为烟萝是邢慕铮的妾室,自知要不了人,故而一直不肯答应他。孙白却对她放了话,她若能将烟萝要来,他什么都应承了她。
因此钱丽娘今日有此一问,得知烟萝不是邢慕铮的人,她就开始暗自窃喜,有种天上掉馅饼的喜悦。她若将烟萝要回去当了自己房里人,非得要孙白休了熊氏才能碰烟萝。等熊氏一除,她再慢慢处理烟萝也不迟。
钱娇娘笑容淡去,她放下杯子,“姐姐,你好糊涂!孙白糟蹋了那么多姑娘,你不说跳出火坑,还要将烟萝往火炕里拉!”
钱丽娘道:“怎么能是火炕?我孙家在玉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听说烟萝本就是花魁,她生来不就是为了伺候男人的么?”
“哪个姑娘家生来是伺候男人的!二姐,我不爱听这样的话,你往后也莫要说了。总之我是不会将烟萝给你的。”
“你这……唉!”
碎儿忙给钱丽娘奉上一杯茶,“二奶奶,请喝茶!”
姐妹二人又起口角,一时谁也不理谁。烟萝回来见亭内古怪,红绢在钱娇娘身后对她微微摆了摆手。
烟萝便只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坐下来将笛放于唇边,吐气如兰,悠扬笛声飘出。钱娇娘听出来是她近来与烟萝学的曲儿,她看过去,烟萝美眸带笑,与钱娇娘微微点头。钱娇娘轻笑,清清嗓子,悠悠而歌。
邢慕铮进来时,正好听见歌声随着雨声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