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岭寨并不小,鲍礼说里头有四千余人,邢慕铮放眼所见,木屋林立,一时难以判断方雄身在何处。几个小娃儿从他面前跑过,一些执刀的土匪三五成群似在巡逻。其他人步伐匆匆,似乎都有要紧事。
有巡逻土匪人见邢慕铮一身衙役装束,警觉上来盘问。邢慕铮假装腹痛,不知茅厕何处,那人将邢慕铮引向偏僻之处的茅厕,原是想盯着他解了手出来,岂料一转头,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阴冷无比的话语自那衙役嘴里飘出,“方雄在哪?”
这土匪是个忠心的,他豁出命去想大叫,却早一步被捂嘴割了脖子。邢慕铮将他如扔垃圾般扔进臭水沟里。臭水沟槽凹较深,别人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另一土匪吹着口哨从茅厕里出来,见到衙役打扮先是愣了,再眨眼那衙役已将他抓到角落里,带血的刀子抵在脖子上,耳边如阎王催命,“方雄在哪?”
这土匪吓得腿抖,“大爷饶命,小的只是厨房里打杂的,不知道头儿在哪!”
邢慕铮没有多话,撤手又是一刀。
邢慕铮擦丞相匕首上的血迹,进茅厕除去衙役服,里头穿的是一件短褂青衫,再寻常不过的打扮。他走出茅厕,一个梳辫子的姑娘低着头往旁的茅厕走,邢慕铮抓了她,照旧将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眼中似乎不分男女,依旧阴鸷问道:“方雄在哪?”
这姑娘正是方才从方雄屋子里出来的姑娘,她闻言眼睛惊恐瞪大,嘴唇抖了好几下才开口,“那个……土匪在他的屋子里……就是沿着外头那条大路往上走,门外挂着一张虎皮的就是……”
那姑娘喘息几下,“大侠救命!我是被土匪抢来的,求大侠救我出去!”
邢慕铮道:“你可看见他身边有一个妇人?”
“看见了!那个姐姐被绑着手,也像是被掳来的。对了,土匪要坐船走!要所有人都走!”
“船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也是才被掳来,大侠救我……”那姑娘禁不得哭了。
邢慕铮道:“你老实待着,回头自有人救你。”说罢,邢慕铮打晕了她,将她拖进柴房里。
邢慕铮沿着那辫子姑娘所指的方向快步往上,来到挂虎皮的屋子前,只见房门大敞,他目光一凛,如鬼魅闪进去,只见屋内空空,早已没了人。他一拳捶在窗棂上。
邢慕铮的体内有恶鬼叫嚣,就似回到癫狂时候,随时就要倾洪而出。方雄在他心中已是碎尸万段的死物,钱娇娘一刻不回他的身边,他就如万蚁咬心不得安宁。他余光见窗外有远远一串人影往北走,那纤细背影他太过熟悉,不是娇娘又是哪个?再一眨眼,那群人消失在木屋后头。
邢慕铮立刻追了出去。
钱娇娘听见了巨大的水声,她被拉着钻出丛林,眼前一条宽阔银白的水瀑自高高的山上倾泄下来,底下白茫茫的一片水雾,宛如仙境。这就是邢慕铮所说的瀑布罢?钱娇娘从未见过,但方雄不给她欣赏的机会,他将她推上了一条船。在茫茫水雾中,许多船只若隐若现。钱娇娘看不真切,只知道这条船与她来时的那条差不多,但是一条画舫。钱娇娘知道画舫多是大爷们带青楼女子游玩的船,在这山寨窝里,有这样一条船却有些古怪。
方雄叫了那扮丫头的女土匪陪着钱娇娘上船,自己在外头吩咐事儿。
钱娇娘与女土匪大眼瞪小眼,各自不说话。
钱娇娘看着面色淡淡,但她头皮始终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