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爽快,这第二杯酒,我老太婆再敬你,只求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段文野没多想,脱口问道。
“我荣府儿郎同你一起出去的二十余人,为何却无一人生还。”
荣老夫人声音突然尖锐,质问着段文野。
“您怀疑我?怀疑我故意将你荣府儿郎葬送虎口?”
段文野冷笑一声,“亏我以为是庆功酒,没想到竟是鸿门宴?”
“老太婆没有旁的意思,刚也说了只想要个答案,今日他们的家人皆在此。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周鹤城见此情景,无措地拉了拉段文野的衣袖。
段文野眼神示意他不用慌张,一切有他。
“荣老夫人您的意思我都懂,这第二杯酒我敬在座诸位,感谢你们的好儿郎、好丈夫,拼死护我们逃出来!才有我,今日这般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才有荣府大小姐的安全归来。”
他慷慨激昂的说着,一口饮尽杯中酒,拿起桌上的酒壶再倒了一杯,继续说道:“很抱歉,我没能将诸位的好儿郎带回来!我感到很抱歉!这第二杯我敬诸位兄弟!”
说完,他将杯中酒泼在地上,再续上第三杯酒。
“我知道诸位心中肯定诸多疑问,我段某接下来会将在松树林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各位。”
“我们穿过毒瘴林,终于找到了那片松树林。可那片树林危险异常,只能让孟老同我朋友一起留在原地等待,我独自一人去前面查探情况。”他声音哽咽,语气顿了顿,“可我没想到,我们会被狼群盯上,等到我回去找他们时,他们正在与狼群殊死搏斗。”
“他们每个人都是勇士,他们拼尽全力将我朋友紧紧保护在中间,不让他们受丝毫伤害。”
“孟老见到我后,吩咐我带着朋友立刻离开,他们断后。”
段文野红了眼眶,这个故事编得他自己都要信了。
“我当时见情况紧急,便带着我朋友分头跑了。我以为这样起码能为他们转移部分火力,却没想到令他们丧生狼腹。过了段时间后,我带着朋友回到那个地方,狼群已经散去,孟老残留一口气,叮嘱我一定要找到容大小姐!”
“孟老为我牺牲太多,他临终唯一的嘱托,我一定要做到。凭着这样的信念,我们在森林里谨小慎微的找了几天,没想到竟让我们在一个地洞里找到容大小姐,我想这是孟老在天有灵保护我吧。”
他低垂着眉眼,一脸悲伤的说着。
他闭口未提幻境的事,给在场的人编了一个全新的感人肺腑的故事。
众人听完他的解释,尽管心中悲戚,但对段文野的仇恨值明显变少。
“既然段公子对此事已经做出解释,那老身这第二杯喝下了。”
荣老夫人喝下酒,又着人倒了第三杯。
“这第三杯敬在座诸位,若不是因老身的执念,诸位儿郎也不会遭此一难。各家各户未来的一切均有我荣府承担。”
席上有哀痛不已哭泣的妇人,隐忍泪花、头发花白的老父亲,一锤又一锤愤恨地捶着桌子,场面一度混乱。
周鹤城不敢看那些人,他怕看完会心软,会拆穿他兄弟那完美无缺的谎言。
“所有误会既已说清,段公子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荣府有的,您都可以开口。”
荣老夫人坐下,抬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尽管识人无数,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她着实看不透。
被人直盯着瞧,段文野也没有一丝发怵,而是气定神闲的开口,“段某听闻荣府拥有独有的信息渠道,有幸见识过一回,不知荣老夫人是否忍心割爱。”
荣老夫人没想到这小子开口便是她家不传之秘,内心犹豫几秒后,“瞧段公子说得,老身之前说过,只要是荣府有的,你要什么都会给。段公子离开京华城之日,荣府必双手奉上。”
“段某先行谢过老夫人。”
“不必谢,老身听闻远洲城药十三郎正在赶往京华城的路上,我这还有个不情之请。”
段文野听到荣老夫人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荣府消息竟灵通至此?那松树林的事情,她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可他转念一想,就算老夫人知道,她没拆穿,说明他们如今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只要他不瞎蹦哒,真相就不会再见天日。
“荣府的消息确实灵通,周老确实在过来的路上,不知您找他何事?”
“昨日我请城中的大夫来瞧过,所有人都查看不出病因,可我爱孙始终没醒,我想若是神医到了,可否能请他过府看诊?”
“周老脾气古怪,无法轻易承诺,但我会在周老面前提起这件事,治不治全凭他自己决定。”
周云那老头的古怪脾气,段文野也不敢打包票,只好用这类理由推辞。
“段公子愿意提一嘴,那再好不过,等周神医到了,老身会带着诚意亲自去请。”
“若周老到了,我差人来报。”
段文野说完,拍了一下头,“瞧我!这脑子!老夫人消息可比我灵通百倍。”
酒足饭饱之后,段文野也没在荣府再多逗留,迫不及待地回了客栈。
“周老回消息了吗?到哪儿了?”
“他说还有半日路程,想来今晚能到京华城。”周鹤城答道。
“阿城,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
“在罗刹峰上,周云到底对我和颜甜做了什么?”
“你是说?”他想到了颜甜那一身毒血,惊讶的张大嘴。
“嗯。我怀疑颜甜那一身毒血,就是周云的杰作。还记得非空城毒针那次吗?”
“我想起来了,他俩偷偷摸摸去了小树林制作毒针,我当时还在纳闷,为什么小甜甜可以帮忙,而我不可以。”
“我那次去找他们拿毒针,颜甜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我想那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
“那事情确实连上了,在非空城,周老头就知道小甜甜的血能制成毒针!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鹤城智慧的头脑开始转动!“小甜甜不可能主动告诉他,毕竟周老头那么奇怪的人,什么事都坐的出来。说明他一早就知道,她的血有毒。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小甜甜这身毒血是他弄的!”
说到这儿,周鹤城打了个冷颤。
“那他会不会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他担忧地看向段文野,可这些日子也没见自家兄弟有什么反常。
“我……”
段文野话未说完,便直直地倒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