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廷真想把她就地正法,但树底下还有碍眼的主仆俩。
韦兰芝脸色难看,一脚踹在丫鬟肩头,“我要的是没出错吗?我要的是出彩!我们精心准备这么久,竟比不过她临时换上的曲子?”
“走吧。”慕容廷把她抱紧,身边是温香玉软,他哪儿还有心思听树底下的一点儿破事儿。
梁长乐正拧眉深思。
“别听了,已经证实,她故意窃取你的成果。”慕容廷轻哼,“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恼羞成怒了。”
不等梁长乐做出回应,他抱着她翩然而起,如鸿雁在几丈开外,稳稳落地。
脚一沾地,梁长乐就迅速与他拉开距离。
怀中一空,慕容廷不满的皱了皱眉,“想要她左手,还是右手?”
梁长乐微微一愣,“什么?”
慕容廷哼笑,“敢偷东西,就要承担责任,付出代价。”
梁长乐眸子一凝,暗道他可真狠,对着容貌妍丽的韦兰芝也能说出这种话?
更何况,当初圣上还想把韦兰芝说给他做王妃呢……
梁长乐心里有点儿发怵……慕容廷的性子够狠,甚至比她认识了多年的叶从容还要狠辣。
她如今与慕容廷走的这么近,一招不慎……会不会比前世更惨?
她低头说:“不用了,既然知道她音律不行,今日还大胆到敢在圣上和太后娘娘面前演双簧,那她就好对付了。何必脏自己的手呢?”
慕容廷微微蹙眉,不知为何,转瞬间,她身上的气息就清冷了很多。
她似乎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
慕容廷见她脸色淡淡,怕心太急,弄得适得其反,便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
“走吧,她也没得着好,还被太后娘娘当面奚落一番。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带你开心一下。”慕容廷又来牵她的手。
梁长乐则顺势福身,躲了过去。
慕容廷眸子一暗,没有勉强她,越过她走在前头。
两人上了马车,梁长乐故意坐在车厢门口的位置。
慕容廷抬眼,“我吃人吗?”
梁长乐脸一红,“我太素,不适合王爷的口味。”
不知怎么戳了他的笑点,他朗朗而笑,连车厢都在轻颤,“太后赏你的那套头面带上,也许就不素了。”
梁长乐一本正经,“头面太华丽,我撑不起来。”
慕容廷摇摇头,“是头面不衬你,它的华贵气质,到你身上,也变得清冷孤高了。”
梁长乐说:“王爷抬举,小女就是个五品小官家里出的五品小官。”
慕容廷仍旧摇头,“不,你的气质,像曾经的一位公主……”
梁长乐呼吸一滞,心猛地揪紧,她别开视线,只听车厢里全是她隆隆的心跳。
马车在一家酒肆门前,酒肆挂有长形绢布彩灯。
梁长乐眼皮一跳,这种长形绢布彩灯,在大梁国的意思,乃是暗示酒肆里有陪酒暖床的姬子。
她浑身不舒服……侧脸看了慕容廷一眼,因为她叫他在寿宴上帮忙,带着面具舞剑,他就让她“以身伺他”?
也不能说他这要求过分……倘若他不肯帮忙,或者帮忙的时候故意使坏,她可能如今连命都没了……
梁长乐犹如吞了一只苍蝇在口中,脸色不好,却没作声的跟在他身后。
老鸨远远的在招呼客人,徐娘半老,却风韵更胜。
“爷,里面请!”徐娘的声音,把人的骨头都喊酥了。
等她来到慕容廷面前,却变脸儿似得,瞬间收起妩媚风骚的姿态,严肃端庄的像宫里的嬷嬷。
“爷,您来了,几位都在楼上天字间候着您呢。”老鸨微微欠身,姿态优雅。
慕容廷已经上了楼梯,梁长乐还忍不住回头看那老鸨的身姿,说她像世家夫人也不为过。
老鸨猛地向她抛了个媚眼儿,梁长乐一个激灵抖了抖,老鸨又变回风骚妩媚的模样。
梁长乐暗自惊叹一个人,能两种气质的切换自如。
慕容廷却忽而抬手搭在她肩上,带她进了天字一号间。
屋里坐了两男一女。
三人正在打叶子牌,听见门口声音齐齐回头。
“二哥!”三人一同起身,亲热叫道,“二哥要带嫂子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们也好准备见面礼。”
梁长乐一时有点儿懵。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思想太龌龊了……他只是带她见朋友,她却以为他是要睡她。
“她脸皮薄,你们悠着点儿。”慕容廷笑说。
梁长乐看了他一眼,没驳了他的面子。
雅间很大,打叶子牌的另一边儿有舒适的软榻胡床。
众人各自落座,梁长乐被他们自然让到了主位旁。她一边是慕容廷,另一边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子。
“嫂子,我是贾明成,以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多亏二哥信任我。我家人都放弃我的时候,是二哥把我拉起来了。”
“嫂子,我叫尚云,是二哥的忠实崇拜者……您可别误会,我就是给二哥打杂跑腿的,不敢有非分之想。”女孩子很豪爽,一身侠义之气,话也说的爽朗。
只剩一个男子,安静坐着,他冲梁长乐点了下头却没说话。
“纨绔子弟”贾明成拍了下他的肩,“这个闷葫芦叫子琛,嫂子叫他阿琛就行,别看他不说话,其实外冷内热。人很靠谱,嫂子有什么事,交代一声,阿琛肯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子琛甩开贾明成的胳膊,冲梁长乐拱了拱手。
没等梁长乐说话,他自己先干了一杯酒。
梁长乐也不来虚的,连忙回敬一杯,爽利直接。
“嫂子好样的!”
“嫂子爽快人!”
贾明成和尚云一起嚷嚷。
慕容廷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相互介绍,他目光柔和,在外的浑身煞气,此时此地,也都变的没有棱角,温暖的像只无害的大狮子。
“大家太客气了,不用一口一个嫂子,我是顾子念。”她试探的说出自己名字,谨慎的看着他们的神色。
三个人表情毫无变化,客气的拱手,仍旧称呼她“嫂子”。
难道他们都没有听说过燕王世子的未婚妻……就是叫顾子念的?
她还以为自己在京都很出名,看来是她想多了。
梁长乐刚放下心中不自在,听到他们交流的话题,她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
慕容廷先开口,“我们不能完全相信梁国国相叶从容……造船的事情,还得靠咱们自己人。”
叶从容……这个名字,就像一个梦魇,她想击溃他,同时,也有些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