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笑了一声,“我能不能出去,还不知道,但我知道,前辈你是出不去了。”
那人轻嗤,“这里没人能出去。”
梁长乐也是语气不屑,“你怎么知道没人能出去呢?上了刑场,还有‘刀下留人’的呢,或许他们拉出去,未死,就得释放了。”
“哈哈哈,”那人笑的呛住,“你这丫头太天真,这个牢狱里的死囚,不用拉出去砍头,这可不是一般的死牢,是人都会死在这里头的死牢。你以为那些老鼠怎么养那么肥大的?死囚之人的尸首,这里的狱卒从来不用清理,这里的硕鼠,就是他们的清道夫。”
暗中嘻嘻索索,果然传来牙齿咬碎骨头的喀嚓声……
梁长乐头皮发麻,不行……局面太被动,于她太不利了,她得想办法……
“这里的硕鼠很贪吃,三天若没有新鲜的肉,它们就咬活人。”那人嘶了一声,似乎有些怕。
梁长乐则不再理他。
过了不知多久,外头传来“哗啦”一声,铁链子的响声。
“午饭来了!”那人敲着铁牢,发出咣咣的声响。
看不见的暗处,嘻嘻索索一阵动静,这里关着的人还不少,听来似乎有十多个。
梁长乐屏气凝声,提高警惕。
人在黑暗的环境里,听觉和嗅觉似乎都比往常更加灵敏。
她觉得来的人,没有带着食物……而是带着一股子血腥气。
“打开。”来人竟是个女的。
女声故意放的很沉,叫人听不出她原本的音色。
哗啦一声铁链响,梁长乐的牢门被打开,噗通通的脚步声……有人被推进了她的牢房里。
“好好享受你的午饭吧。”牢外的女声说。
话音落地,脚步声又渐渐离去。
等着吃午饭的死囚们,长叹一声,又各自缩回角落。
地牢里一片宁静。
“你去死……”一股浓浓的腥气,扑面而来。
梁长乐察觉劲风,立时侧身避开。
噗嗵,扑向她的人,扑了个空,但又很快转过来,继续向她扑来。
“呀!顾小姑娘,你是得罪了人了呀,这死囚是个疯子,不知他们从哪儿抓来的,除了我在这里头活得久一点儿,就数这疯婆子活得久了!”先前说话那肺痨又边咳边说道。
梁长乐顾不得理会他。
因为和她关在同一间牢房里的这死囚,她真的是疯了。
她的功夫没有什么招式,唯独一个狠字。
她不像是人,她扑上来就是又撕又咬,活像一只饿久的凶兽。
“得罪了权贵的人,被关进来,他们都会先让这疯婆子折磨一番,等人快要被逼疯了,才把疯婆子抓走……”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这里的死囚是不拉出去砍头的,都是在这里头折磨致死的。”
“要么被逼疯了,要么爬不动,被硕鼠生吞了,要么就是自己撞死在墙上……”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我劝你还是趁着能爬动,一头撞死的好……也省的活着经受这么多折磨!”
那人不但是个肺痨,居然还是个话痨!
他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巨响。
世界安静了,地牢也安静得连老鼠叫都不闻了。
话痨也安静了片刻,“小姑娘?小姑娘?你真撞死了?好歹陪我说几句话再死呀!”
“你才撞死了!”梁长乐探了探那疯婆子的鼻息,“没气了,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嘛。”
她还以为多厉害呢,她一个闪身,借力使力,疯婆子一头撞在地牢结实的墙面上……只觉地牢的地面都晃了两晃。
浓浓的血腥味从疯婆子的头顶上逸散开来。
地牢的硕鼠,疯狂的涌聚过来,却出奇的——没有一只敢贸然进入这间牢房。
“咦?”话痨蹭蹭的从地上站起来,“你会功夫?他们竟没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就把一个会功夫的关进来?谁办的这事儿啊?”
梁长乐哭笑不得……她一开始继承了顾子念的身体时,多少有点儿遗憾,这副身体完全没有内力。
如今,她是不是反倒要感谢这副身体,没练过功夫,没有丝毫内力了?
“她说不定是咱们地牢的转机……”暗中,不知谁说了句。八壹中文網
呼呼啦啦,好些人挪动的声音。
嘶嘶嘶……咕咕咕……
听起来都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动静,但若细听,又像是人之间的暗语、密报。
“小姑娘,你也是被人冤枉,关进来的?”有老者的声音问她。
梁长乐应了一声,“案子还未开始查,只说我与案子有关,便把我关入这牢中……这算是冤案吧?”
她语气轻飘飘的,实际说起来嘛……其实她也不冤。
“咱们都是被政敌陷害的!要说,你一个小姑娘,女流之辈,怎么就惹上朝政了?这里关的,都是朝堂上,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正当的手段对付不了的人,就被人陷害,弄到这儿来!”老者缓缓说道,“你若能出去,一定要设法救我等!我等若能获救,日后必定报答小姑娘你救命之恩!”
“老韩头儿,想什么呢?她能出去?这就没有能出去的!我看你是想出去想疯了!”话痨揶揄道。
“你们能怎么报答我?”梁长乐倒是语气轻快的问。
牢狱里瞬间陷入沉默。
大家不知是被她如此乐观的语气给惊着了,还是被她的天真给惊着。
未有人回答,老鼠们已经按捺不住,冲进她的牢房。
咯吱咯吱……喀嚓喀嚓……
就在她脚边不远的地方,正在进行这一场“饕餮盛宴”……浓浓的血腥味,伴着啃咬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
硕鼠们吃得走不动,都在她这间牢笼里休息打呼。
外头送饭的狱卒终于来了,一起来的有三个人,前后两人举着明亮的火把,中间那人提着很大的食盒。
梁长乐这才看清楚地牢……
“呕……”她一阵反胃,还不如不看。
“吃饭了。”狱卒喊着,停在她牢门外头,眯着眼往里看。
“怎么回事儿?”狱卒指着牢房里头,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问。
梁长乐摇摇头,“硕鼠干的。”
狱卒皱眉,“我问你那是谁!”
梁长乐白着脸,继续摇头,“不认识。”
“你!”狱卒气呼呼的朝她瞪眼,这么一瞪眼……狱卒的眼神儿有点儿变了。
他放下食盒,目光灼灼盯着梁长乐的脸,“哟,新来的?昨个儿被关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