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一脚踩进雪里,迅速站稳,推开他的胳膊。
慕容景安蹙眉看她,“下雪路滑,走路就不能小心一点?”
梁长乐听着这嫌弃的语气,鄙夷的眼神……猛然觉得,他说什么问期、娶她,大概真的是为了应付燕王妃。
她也太自作多情了。
“能,下次一定能。”梁长乐认真点头。
“我不能跟你一起回京都了。”慕容景安长叹一声。
梁长乐表情一惊……她幻听了?
慕容景安默默看她一眼,转身向前走。
梁长乐心里一会儿庆幸,一会儿又犯嘀咕……她正愁不知怎么说,惊喜会不会来的太快了?
屋里烧着地龙,暖和得很。
慕容景安进门就把狐狸毛大氅脱了,梁长乐却站在门口,盯着他的背影等他的下文。
“不热吗?”慕容景安问。
梁长乐摇头,“世子说不能一起回京,是什么意思?”
慕容景安神色落寞,轻叹道:“先前答应你,明日一起启程。可如今,身份已经被西北的官员知道,还有一些事情要善后,这也是圣上派我来西北的目的。如今你已经得了琴谱,要带着琴谱先行上路。”
梁长乐心中欢喜,脸上只是淡淡的,“哦。”
“我派卫衍送你……”
“不用。”
她拒绝的太干脆。
慕容景安不由皱起眉。
梁长乐轻笑,“我已经打听好了商队,隐姓埋名的回去比较安全。我师父今日叮嘱我,说很多人在觊觎琴谱,叫我回去一定要低调,谨慎。我想,再也没有比没人认识我更安全的了。”
慕容景安轻嘲,“你是早就想好了?”
梁长乐看着他,“我昨日就告诉你了,结果你不同意……”
慕容景安脸色不好看,今日他也不想同意,但形势所迫,唐文柯也跟他谈了利害。
唐文柯说很多人觊觎琴谱,但他和他爷爷,以及赢国权贵,已经试了许久,琴谱并没有当年冯、唐合奏时,那种威力。
甚至赢国的皇室已经放弃了这种可能,是他爷爷不甘心,才有了这次的大赛。
也是看到顾子念在最后一场决赛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那种撼动周围自然之力的音场,他才相信爷爷所言不虚。
“所以,随之而来的必定是新一轮的争夺,琴谱以及顾小姐,都会成为他们眼中的肥肉。”唐文柯当时就这么跟他说。
他思前想后,最安全的办法,就是他招摇过市,让她先行离开。
“你自己绝不可能,卫衍带人保护你,我才能同意。”慕容景安说。
梁长乐垂眸想了想,“我不是自己……”
“你不会以为,丁零的功夫足够保护你吧?且不说她的来路靠不靠的住,真的被人盯上,她连自保都不够。”慕容景安说,“至于星云……我希望他能跟我一起走。”
梁长乐猛然一愣,抬头看他,“为什么?”
慕容景安哼了一声,转开脸,只给她一张棱角分明的侧颜,却一句不解释。
梁长乐恨不得自己有读心术,她迟疑道:“欲盖弥彰?叫人误以为,我是和你在一起的?你要带他在外行走?”
慕容景安低声说,“明知故问。”
梁长乐吐了口气,她是猜的好不好?
“这样……他会不会有危险?”
慕容景安又猛地回过头盯着她,“别人想要的是琴谱和……他跟我在一起,我会保护好他,你不用担心。”
梁长乐琢磨一下,也是,想要琴谱之人,非富即贵,一般人要了也没用。而那些人,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惹上人命,得罪夜国呢?
只要自己不和他们在一起,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师父也帮我联系了镖局,以及随行保护的人,明晚师父会派人来接我。”梁长乐说道,慕容廷确实是师父找来保护她的,她也不算撒谎。
慕容景安眸子一缩,“什么意思?”
“师父知道其中凶险,所以他安排的很严谨,多了我不能说,你放心就是。”梁长乐声音冷冷淡淡,表情也淡漠疏离。
慕容景安只听见那一句“多了我不能说”,原来连他也不能说……
“唐忠林不过是你刚拜的师父……”他可是她定下婚约好久的未婚夫!
她宁可相信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梁长乐点了下头,转身向外走,“早些睡吧,我们京都再见。”
慕容景安攥着拳头脸色都变了,她一出门,他就一拳砸在身边黄花梨小几上。
疼!手上每个关节都在疼!钻心的疼!可谁叫他是自作自受呢?
梁长乐回到房间,反复想了想今晚和慕容景安说过的每一句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丁零给她准备好了温水,她洗漱安歇。丁零就睡在她的外间,四年多的“野兽”生活,重生以后的顾子念没有人贴身服侍,如今忽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反倒有些恍惚了。
夜里,她又看到了大梁的皇宫……看到她还没有建府时住的宫苑。
少博站在她的窗外,默默的看着她,她张嘴叫他,他却不答应。
她跑出去追他,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声音……她忽然想起,别人都说,梁国少帝哑巴了……少博,她再也不能听他唤一声“阿姐”了吗?
梁长乐心底闷痛,痛的她透不过气来。满脸稚气的少博却看着她微笑,跟她比口型道:“别怕……”
她不怕啊,她什么都不怕,只怕自己救不了他!只怕叶从容等不下去,会对他也下死手!
“小姐,你怎么了?”丁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长乐被她轻轻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她眼中含着戾气。
丁零不由倒退了一步,“小姐,您还好吗?”
梁长乐意识渐渐回笼,“不过是个梦……”
“小姐梦里颤的厉害,还紧紧咬着牙,像是忍着不要叫出来……”丁零小声说道。
梁长乐坐起身,“我没事,星云呢?”
“小少爷一早和世子出门去了,似乎有官员请见。”丁零扶她下床梳洗。
顾星云不在,梁长乐照旧叫丁零收拾东西。天快黑的时候,顾星云才从外头回来。
他很懂事,“世子已经跟我分析了利弊,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一直粘着三姐?倒是三姐,路上一定要小心。”
他早年被顾汉成送出去学艺,性格早就独立,这大概是顾汉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丁零,一定要照顾好我阿姐!”顾星云耳提面命。
夜幕完全降临,一辆古朴简单的马车,停在了客栈后院门口,马车前后各有一个护院随行。
慕容景安皱着眉头,完全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