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站在她一步远的地方,冷眼看她,满脸嘲弄。
“怎么不弹了?你就是个弹琴的,好好弹琴。”燕王妃轻哼一声,“佳荣,咱们去赏鸟儿。”
燕王妃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衣着华贵,头上带着漂亮的金步摇,映着阳光熠熠生辉。
女孩子挽着燕王妃的手,瞟了梁长乐一眼,轻声问:“这女子,就是先前与表哥有婚约的那位吗?”
燕王妃脸色一沉,立即究竟,“什么婚约!你别听京都里的人乱说!是侧妃,抬举她了,说白了就是妾!”
梁长乐平静听着,面不改色。
燕王妃看她不痛不痒的样子,似乎很不满,一定要刺痛她似的。
“妾是什么东西?就是个玩意儿罢了!”燕王妃就差往地上啐一口才解气了。
梁长乐本不想生事,纯粹是因为她怕麻烦,倒不是她怕了燕王妃。
但燕王妃一再踩她,就是个泥人儿,也会不爽吧?
“妾是玩意儿,却不是你们能玩弄的了的。被一个‘妾’给当众退婚,燕王府也属京都头一份儿了吧?”梁长乐笑说。
燕王妃几次贬损她,她都面不改色。
她才开口,燕王妃的脸就有些扭曲。
梁长乐这话,踩着燕王妃的痛脚了!
家里几个姐妹,一开始数她嫁得好……她心气儿也极高。
但没成想,燕王爷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整日的斗鸡遛狗,根本无心在朝廷上有什么建树。
当今圣上登基以后,他“不务正业”更变本加厉,吃喝嫖赌,就没有燕王爷不擅长的。
心气儿高的燕王妃自觉在家里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来。
今日站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孩儿,正是她姐姐家的嫡女,漂亮娴静,落落大方。
每次姐妹见面,姐姐总要夸自己把女儿教养的好……好似她的女儿不嫁给太子,将来不成为枝头的凤凰,就亏了似得。
燕王妃更是憋着劲儿,想把姐姐的女儿娶进家门来,这样姐姐的女儿到了她手底下,做她儿媳……连带着姐姐也要在她面前说好话,看她脸色。
燕王妃想想就带劲儿……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退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去了趟西北郡,发生了多少事儿,你当人不知道呢?”燕王妃轻哼一声,不屑之极,“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幅好皮囊……那么多人参加琴艺大赛,怎么叫你一个黄毛丫头夺了冠?怎么只有你拜在唐老先生的门下,做关门弟子?唐老先生从来没有为别人,在别国都城久住的,却为你一个小丫头,准备在我夜国都城久住?”
燕王妃重重的冷笑一声,冲身边的女人们眨眨眼,暗示意味甚浓。
“唐老先生恐怕是人老心不老,赶上一个愿意送上门儿的小丫头。”燕王妃掩口笑起来。
梁长乐脸色倏而冷厉。
燕王妃冷嘲热讽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用子虚乌有的事情,诬陷她?
“这话是燕王妃听来的,还是您自己想出来的?”梁长乐冷声问。
燕王妃轻哼一声,“这还用想吗?对外说,是你琴艺了得,治了瘟疫大灾。民间把功劳都归在你身上,朝中谁人不知道,是唐忠林老先生的琴曲有医治之效?”
梁长乐脸上没有暴怒,只有平静和冷淡。
周遭逗鸟的女孩子,看见这边热闹,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加之琴音停的越久,越来越多的鸟儿都飞走了。
以梁长乐和燕王妃为中心,周遭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燕王妃的话,惊得众人窃窃私语。
慧灵公主过来的晚,不明状况,她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啊?”
“慧灵公主年纪尚小,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在公主身边?岂不带坏了公主?”
“公主,您可千万不要被她给蒙蔽了,带坏了您的名声啊?”
周遭的人,对慧灵公主说道。
公主一脸的懵,她错愕看着周遭,又看梁长乐,上前问她,“你干什么触犯众怒的事情了?”
在她看来,梁长乐是连她都敢揶揄的人,她犯众怒,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梁长乐没向慧灵公主解释,她直面看着燕王妃,“王妃刚刚那些话,不知您是从坊间听来的,道听途说?还是有什么真凭实据?亦或是您自己的猜测?”
“你别管我是从哪儿知道的,但这话绝不冤枉你!”燕王妃看周围人多,越发挺直了脊背说话。
众人议论纷纷,都好似在给她鼓劲儿。
她攥着拳头,心里烧着一把火,好似今天过去,她就可以彻底把顾子念踩在脚底下……
这个原本,她就看不上的女子,凭什么主动退了她儿子的婚事?!
要退,也是燕王府退才对!
“倘若是您从别处听来,那就是诋毁朝廷赏罚不分明,诋毁圣上处事不公。在臣女回京之后,圣上曾命百官相迎,并且在宫中为臣女设下赏功之宴。”梁长乐不急不躁,循循说道,“难道圣上也是被臣女欺瞒?是朝中无人可用?我大夜朝找不出出色的琴师?才叫我这样一个德行不端的人,前往治灾吗?”
“是、是你,你霸占着唐老先生的琴谱,你没有上交琴谱,才给了你这个耍威风的机会,你若早上交琴谱,治灾哪儿用得着你呀?”燕王妃有些心虚了……这些话,并不是她从坊间听来的。
其实,治灾这件事,坊间并没有什么传言。多是对顾子念赞誉之声,没有诋毁她的。
燕王妃乃是自己气儿不顺,特别是被她父女两个退了婚之后,就更加生气。
这写话都是她自己琢磨的,没有跟人说过,她此时也担心,话里会不会有破绽……万一再涉及了朝廷,和圣上,燕王府岂不更加窘迫?
“如果照燕王妃这么说来,就不是我立不立功的小事了,倘若我知道我师父的琴谱能够治灾,却私藏不报。那我就是这场瘟疫之下的罪人。而朝廷反倒将我一个罪人,立为功臣,那不是朝廷处事不公,乃是昏聩,颠倒黑白。”梁长乐目光越发平静,平静而生光,“一个昏聩的朝廷,如何得到百姓的信服和拥戴?连身为王公的燕王府,都觉得朝廷不明治,百姓又如何可以对自己的朝廷放心呢?”
“此事,不是小事,还请报官京兆府,求府尹开堂公审此事,好叫百姓们不受愚弄,可以知道他们赞誉的究竟是功臣,还是罪人!”
梁长乐掷地有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