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抬手推着他的肩,“不是我不识好歹,是不用。王爷若真想帮我,不如借我一个人?”
慕容廷坐直了身子,饶有意味看她,“你要借什么人?”
梁长乐道,“季云。”
慕容廷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很早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她很有趣,想要把她占为己有,那会儿还不算是特别喜欢她,就是想霸占的感觉时。
他亲眼见她帮季云驯马,为了季云喜欢的那匹马,她甚至不惜受伤,女孩子娇嫩的手掌,都被她磨得血淋淋的。
后来,她又借走了季云最是宝贝的一架琴,还把琴摔坏了……
季云竟不同她计较。
两件事都是慕容廷心里的疙瘩,不过是平日里见他们并没有什么来往接触,他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好太小气计较。
但并不是说,他已经忘了这些。
“不借。”慕容廷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搞得,他向来不拘小节,也自认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但只要与念念有关的人和事,他就很难不计较。
心里的憋闷和醋意,也是说来就来,毫不商量。
“季云喜欢马,也会养马,更擅长驯马。”梁长乐神色黯然的垂头,“我就想用他,你不肯借,我只好找别人了……”
慕容廷心里咯噔一下,她语气淡淡的,也不见是多失望,神色略微黯然,但很快她又不在意的笑笑。
可他心里,莫名的就缩紧了一下,竟有些酸酸楚楚的。
好像他欺负了她似得,鬼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有点儿愧疚。
“一定要借他?”慕容廷问。
梁长乐却摇头,“王爷不肯就算了。”
她语气轻轻的,就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慕容廷的心头。
他暗自生气,又着急,这丫头,就不知道撒个娇,再求一求他吗?
她若说了好话,再纠缠一番,他有什么不肯给的?
白崖镇的马场岂不比季云更重要?他还不是知道她需要,立即就拱手送上?
他只是生气,她竟还惦记着才见过不几面的男人而已……她说几句好话,叫他安心不就结了?
慕容廷注定要失望,叫念念向他撒娇说软话?还不如他自己先低头来的容易。
“念念,想要,自然可以给你。”慕容廷原本还想提个条件,比如,叫她亲他一下?
梁长乐却是猛地抬头,笑靥如花,“多谢王爷,您真通情达理。”
慕容廷一噎,条件就说不出口了。
罢了,能看她这样明媚的笑颜,他觉得很值了,若能叫她的笑颜,独为他绽放,那就更好了。
慕容廷把她送回顾府,原本他跟着下车,还想去她的小院儿里坐一会儿,即便什么都不能做,只是这样看着她就很好。
梁长乐却扭头对他说,“还请王爷告诉季云一声,叫他准备好,我很快就有马场了。”
慕容廷一顿,哭笑不得。
他顿了顿,忽然清了清嗓子,缓缓问道:“念念,你明明是夜国的大家闺秀,鲜少出门,可为何你身边尽是梁国大将呢?林恩姝,季云,他们可都是梁国人。”
梁长乐以往还会紧张,但如今,她越发想得开,对慕容廷也没那么多的防备和隐瞒。
倘若以后要跟他坦白,那现在也该试着叫他一点点接受了。
“或许我上辈子也是梁国人呢?”梁长乐笑了笑。
慕容廷深深看她一眼,重重点了点头,“我看也是。”
梁长乐步伐轻快的进了顾家,回家就一头扎在琴架后头,抚琴不绝。
贾家送走了郁老。
贾淳脑子里却反复回响气那句“不能根治……除开刀,别无他法”,他内心难以安宁。
他情况更稳定些,他的兄弟们也陆续进屋探望他。
“今日可是太凶险了,简直吓死我们了。”
“府医说,没救了,叫准备后事……你知道嫂子吓成什么样?平日里那么要强的女人,当时腿都软了,泪跟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明成更是哭得喘不过气,未有你那儿媳妇还算镇定,又是请别的大夫,又是安抚婆婆和丈夫……”
“贾家这么大产业,你说,你若不养好身体,忽然就撒手走了,贾家这皇商的地位,还能屹立得住吗?”
贾家是因为贾淳,才挣来了皇商的地位。
贾家产业很大,不是说个人没有自己的小九九,但各房的日子都很好,能到圣上面前的却只有贾淳。
兄弟们不敢想象,如果忽然没了他,贾家的地位还不能如今日这般。所以是真心希望他好,他没事。
“郁神医怎么说?多久能好?”众人都很关心这个。
贾淳的脸色却是很难看,“郁神医说,他不能根治,这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犯……”
众人倒吸一口气,神色都有些凄惶。
“再来一次?可不敢如此啊!”贾家大哥说道。
贾淳看他一眼……他们不过受了些惊吓而已,自己才是死里逃生。再来一次,且不说他有没有这次这么幸运,能再逃生?
单说疼,那胸痹剧痛,也要折磨死他了。
“对了,那顾长卿是不是真的能治?我们瞧见郁老……”贾淳最小的弟弟忽然说道。
其他人呵斥他,“郁老昏了,你也昏了吗?”
贾淳闻言却朝弟弟看过来,“说下去,郁老怎么了?”
“郁老说,顾长卿能治,还问她为何不给治?顾长卿说,是因为您不信她,所以没法治。郁老还要拜她为师,说她的琴音能治医术不能治的病……”
“胡扯八道!听她吹嘘!”贾家有些弟兄打断他的话。
贾淳的脸上则浮现出一丝凝重。
弟兄们的话,叫他不由深思,这次濒死的体验,更叫他想了曾经没想过的一些事。
他如此大的家业,却也不能保证他的性命,撒手人寰不过转眼之间。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身强体健,死,那是早的没影儿的事儿。以至于,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几次提醒他的时候,他都觉得她太轻狂,太好高骛远。
可这次,他却觉得,是现实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再想起郁老临行前那一袭话,说他自以为是,自负比大夫还厉害,自己不惜命,没人能救他……
“快,备车,我要去顾家拜访顾先生!”贾淳急不可待,甚至苍白的脸上都泛了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