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与贾淳聊了一会儿,也接受了他的礼物,叫他更为安心。
接着,她专门为贾淳抚琴一曲,没有唐老在一旁协助引导,梁长乐不能看见他胸中病气。
但医治的功效,似乎没有打折扣,贾淳的脸色好了很多,已经苍白如纸的唇上,都有了红润的血色。
他自己到后来,竟能起身,在屋子里缓缓走了几步,他甚觉惊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甚至要对梁长乐跪下叩拜,被梁长乐使眼色,叫贾明成和苏梦瑶拦住了。
“明日下晌,还请贾老爷去庭芳苑,有我师父在场,我更好判断您的情况,需要几次,多久,才能治愈。”梁长乐平静说道。
贾淳怔住,若不是郁老先生名气很大,从不阿谀,连达官贵人的面子他都不卖……贾淳甚至怀疑,郁老是不是被她给收买了,才把自己的病情说的那么严重夸张?
但他自己濒死的体验,正在提醒着他,这女子虽不会医术,但她许是会仙术吧?
郁老说没治的病,在她看来,并不难治,也不是什么顽疾……贾家有幸,才叫他有这样的机会,重新来过。
贾淳千恩万谢之后,同家人一起离开了。
来的时候,他是被家仆放在简易榻上抬来的,走的时候却是被两个人搀扶着,自己走回去的。
期间不过是一个时辰不到,贾家上下,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
这样的事,贾家因太过惊讶,不敢向外传。
这是真正的起死回生……不,比起死回生还厉害呢吧?
先前听说她的琴音神奇,但那只是道听途说,跟自己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贾家这般按捺住激动紧张的心情不往外传,但顾家西角门来了如此贵客,如何进来又如何离开,还是叫顾汉成知道了。
他当即顾不得夜色深沉,跑来葳蕤院砸门。
“顾子念,你开门!快开门!”顾汉成一边砸门一边喊。
丁零在院子里应,“老爷,太晚了,已经是半夜了,我家小姐早睡了,明日还要到鸿胪寺点卯呢,您也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说完,院子里就没了声音了。
顾汉成哪里肯罢休,咣咣咣的砸门。
但丁零不应声,其他下人更不敢应声。
顾汉成想撞开院门进去说话。
但梁长乐搬过来以后,就把原本的柴门换成了厚重的红木大门。
顾汉成这小体格儿,他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也未必能撼动着大门,以及门内锃光瓦亮的黄铜大锁。
他只好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梁长乐根本没将顾汉成半夜骚扰当回事儿,次日她照常去鸿胪寺转了圈,而后就同季云见了面。
他们约在一家茶肆的雅间。
季云倒是早早的来了,但他神色很冷漠,甚至带了些防备。
梁长乐同林恩姝一起来的。
季云的目光在梁长乐的脸上打了个转,又冲林恩姝点点头,“齐王说,你要见我。”
季云冷漠的语气,叫梁长乐不由一愣。
她笑了笑,“上次摔坏那架你珍藏的琴,实在很抱歉。”
季云摇了摇头,“我并不会弹琴,只是借物思人,坏了,就坏了,反正人一直在我心里,从不会淡忘。”
他提及心里纪念的那人时,情真意切,眸底翻涌的情绪也很强烈。
但他并不是看着梁长乐说这些话的,他的目光落在别处,语气里很有些怅惘。
梁长乐和林恩姝对视一眼。
林恩姝忍不住道:“现在这个人就在你眼前,你不用睹物思人了。”
季云转过脸来。
林恩姝很兴奋,“我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更没想到是在夜国。不过只要我们能聚在一起就成,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季云神色淡淡的,看着林恩姝的目光里甚至有一丝的嘲讽,“什么从头来过?怎么从头来?”
林恩姝被他弄得一愣,“季云,你什么意思?”
季云轻哼一声,“我说,不可能从头来过了,一切都结束了,四年多以前,公主不在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林恩姝急得皱紧了眉头,她压低了声音,“可是公主如今不是回来了吗?”
她另一只手抓住梁长乐的手。
梁长乐看着季云,她知道,季云没有因为她的亲笔信,就相信她。
他曾经没有追究焦尾琴的事儿,但并不代表他就相信她是梁长乐。
“说说我的想法吧,叶从容是背叛了梁帝,杀害了长乐公主,如今又挟持景帝,号令朝廷。他是梁国的蛀虫,若不杀他,后患无穷。”梁长乐说道。
季云看着她,眸底是疑惑不解。
“我不止想要他的命,还要他曾经所做的事大白于天下,他是怎样的人,也昭著于天下,让大梁上下都知道他的真面目。”梁长乐说。
季云点点头,又摇头,“这些我都会做,与你们无关。”
林恩姝急了,“什么叫与我们无关,你知道她是谁吗?”
梁长乐拍了拍她的手背,叫她别急。
季云没有错过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他的眸色深了几分。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对她是谁没有兴趣,你们如果没有别的事,告辞。”季云起身向外走。
林恩姝大约是大失所望。
她和梁长乐来的路上,一直畅想着有了马场,让季云去马场之后的种种计划,畅想着他们很快就会自己的势力。
无论是叶从容再来夜国,还是他们突袭回夜国去,都将像插入敌人心口的一把尖刀……
梁长乐却告诉她,这个过程必定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林恩姝说,她知道这条路不容易。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季云这里,就翻了车。
她一个箭步蹿起来,挡住季云的路,她压低声音,“是不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齐王逼你答应他什么了?”
林恩姝内力过于以往,她已经探知了,雅间周围并没有偷听之人啊?季云在顾忌什么?
季云哼笑一声,“让开,不知所谓,你觉得你带来一个人,就可以让我相信她是长乐公主了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长乐公主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没有人能比得上她!我知道她没有死,她在这里,永远活在这里!”
季云指着自己心口,说的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