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安深深看她一眼,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开。
梁长乐正欲上去殿中,身后传来一声怪笑。
她回头看,发出怪笑的正是韦兰芝。
梁长乐懒得理她,提步踏上台阶,韦兰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
“人若太贪心,到最后就会一无所有。”韦兰芝笑着,小声说道。
周围有宫人来来去去。
韦兰芝还装模作样的拱手行礼,笑着说话,只是内容听来很刺耳。
梁长乐看她一眼,认真点头,“原来你知道啊。”
韦兰芝笑容一僵,轻哼道:“你装什么不懂,这话说的就是你。以为自己能游刃有余,如今鸡飞蛋打了吧?”
梁长乐狐疑看她一眼,“谁是鸡,谁是蛋?”
韦兰芝表情再次龟裂,“顾长卿好镇定,心里早不知慌成什么样了吧?齐王没了对你的兴趣,世子也弃你而去。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攀的上齐王的高枝儿呢?也不怕摔死?”
梁长乐哦了一声,“难怪你一直针对我,我就说嘛,韦家家大业大,你怎么就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原来是为了齐王。”
韦兰芝不想她竟这么说,把她身上的话题,一下子转到自己身上。
“我正说你呢,你少闲扯!”
梁长乐停下脚步,似乎好整以暇的欣赏她的窘态。
韦兰芝顿时更恼,“你不过有一副好皮囊罢了,但那又如何,如今来了贤乐公主,梁国有意和亲,圣上也有意答应。只剩齐王点头了,可你刚刚也看见了,齐王看那贤乐公主的目光不简单。”
梁长乐听了一会儿,打断她:“你究竟想说什么?自己得不到的,倒跑来嘲讽我?哪里来的优越感?”
梁长乐的语气不像是生气,纯粹是好奇。
韦兰芝重重的哼了一声,“我是来提醒你一下,世子不要你了,如今齐王也不要你了,日后行事说话,最好小心一些。”
梁长乐哦了一声,“你是仰人鼻息惯了,做一个家族的附庸,或是一个人的附属物时间久了,便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要附庸别人才能活下去的。”
韦兰芝听出来她在骂自己,但她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脑子也没转过这个弯。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附庸他人才能在这世上立足。”梁长乐笑了笑,朝前走了两步,又回来说,“你虽然已经穿了女官的外袍,也整日在外行走,可内心深处却还是个要人疼要人怜的小女人,这身官服套在你身上实在别扭,还是找个机会脱了吧。”
说完,她就大步朝殿中走了。
韦兰芝愣在原地,浑身冰冷,气得微微发抖。
她明明是来讽刺梁长乐的,讽刺她借住美色,所牵扯不清的男人都要弃她而去了。
怎么反过来,却被她嘲讽了呢?
她说自己是仰人鼻息过活的?说自己是旁人的附属品?说自己即便穿了朝服骨子里还是卑贱的?
“啊……这个小贱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毁了她!”韦兰芝在心里狂喊,若不是两只拳头攥的死死的,牙关要得紧紧的,她真怕自己在这儿就喊出声来。
韦兰芝平息胸中愤懑,也步上大殿时,一抬眼,忽然瞧见赢国那位巨富家的公子,正对梁长乐大献殷勤。
那银面具真是亮的刺眼,银面具之下的鼻梁唇峰却是那么好看,就连下颌的线条都是那么完美。
韦兰芝愤懑不已,“怎么刚走了两个,又来了一个?男人是不是瞎?就那一棵歪脖子树好上吊吗?”
她嫉妒的发狂,又为刚刚梁长乐讥讽她的话恼怒。
“若是好好的人,怎么会天天带着面具?这秦逸一定丑的很!”
韦兰芝这么在心底念叨了几遍,这才安抚了她那颗暴躁的心。
她正要近殿之时,梁长乐也恰抬脚跨进殿门。
这大殿门庭高阔,今日八扇门齐开,别说两个瘦长的女子了,就是数个壮汉,也能方便通行。
但韦兰芝心里气不过,她故意向梁长乐身上撞去。
梁长乐未及出手,身旁却有劲风一推。
韦兰芝闷哼一声,朝后跌去,砰的撞在一个太监的圣上,这才免了摔倒在地的痛楚和丢脸。
梁长乐狐疑看向出手的秦逸。
韦兰芝也含怒带怨的盯着他,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跟她一个小女子动手?还用偷袭的?
“这女子礼仪真是差,她不是少卿吗?怎么竟要同长卿一道入殿?不知遇见上峰要避让吗?”秦逸淡淡问道。
他还不够,甚至叫来一旁的太监问,“这女子是哪家的?不学礼仪规矩,就能当官吗?她能做得好吗?”
秦逸分明是认识她的,却故意装作不认得,找旁人问以便羞辱她。
韦兰芝的眼睛都红了。
“算了,今日是宫宴……”梁长乐不想惹事,招来皇帝的注意,这对她没有好处。
秦逸却拉住她的袖子,“不行,我记得她就是鸿胪寺的,接待外邦来使之职,我有点担心,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韦兰芝又急又恼,却也害怕。
这秦逸是吃错什么药了?为什么要替顾子念出头?
难道是顾子念又勾搭上他了?所以即便齐王和世子抛弃她,也不见她伤心难过?还说什么自己是附庸,她不过是个善于蝇营狗苟的贱婢罢了!
韦兰芝在心里大骂,但眼见殿中已经有越来越多人朝这边看过来。
秦逸再不进去,恐怕皇上就要派人来请了!
“是我错了,顾长卿平日待我们宽容,我们又都是女子,难免亲近一些,倒忘记了尊卑,只当是平常好友间的亲密。”韦兰芝低下头,收敛恼恨,可怜巴巴的说道。
梁长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这话能从她口中说出来,真难为她了。
秦逸哼了声,松开梁长乐的衣袖道:“顾长卿,请。”
他们一前一后入了大殿,对一副可怜相的韦兰芝未置一词,就把她晾在那。
殿中的皇上倒是没看见她的窘态,但来往的大臣、宫人,瞧见的人可不少。
韦兰芝一时连脖子都抬不起来,沉甸甸的,脸上更是灼热发烫,犹如被当众赏了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