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然要派人去查问,出了此等事,他本就对梁国的两个女使不满,如今就更有些不耐烦。
在他夜国的地盘儿上,勾引赢国的来使,把夜国至于何地呀?
询问的结果,自然对侯思晴很不利。
去询问的人,甚至看到了侯思晴的衣裳,她的丫鬟正要拿去洗,心细的太监一下发现了衣裳上的秘密……湿湿的亵衣上,有独属于女人的味道。
昨夜打翻的茶盘,丫鬟和驿馆仆役的陈词。
无一不证实了秦逸的话,侯思晴果然对他动了不一样的心思。
且侯思晴在秦逸看她一眼之后,所有的争辩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好像她自己都有点自暴自弃了。
既然已经查清楚了,皇帝也不想使臣在自己的国都里出事儿。
更何况,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夜国的名声也不好,“算了,既然已经解释清楚,秦使大度一点,男人嘛……”
秦逸拱了拱手,脸色紧绷,“昨夜的事情,我对外可一字不提,但我的条件,也希望皇上能答应。”
皇帝笑眯眯的,先把他搁在一旁,看侯思晴道:“今日宫里没什么安排,鸿胪寺倒是安排了带外使游玩,看看夜国的风土人情。你们一路赶来辛苦,且先歇上几日,再谈正事。”
这就是把这件事,打哈哈揭过去的意思。
侯思晴若有有利于自己的证据证词,她大可不这么草草了事。
但她没有,所以她没有谈判的筹码,她只好福身告退。
她出门时,圣上恰召顾子念进去。
两人走了个对面。
侯思晴盯在梁长乐脸上的视线,要把她的脸灼出一个洞来。
天知道梁长乐有多不想撞见别人尴尬难堪的时刻,但侯思晴除外。
梁长乐非但没有躲避她的视线,甚至抬着下巴扫了她一眼,“好胆气。”她比口型说。
侯思晴顿时脸色铁青。
梁长乐暗笑,这是玩不起了,当初是谁吹嘘她要养十个八个面首的?现在看来,她是有色心,没色胆。
梁长乐一身轻松的入得殿内。
她马上接收到一道幽怨的视线,她迎着视线抬眼,就见秦逸的目光正落在她脸上。
“诶?”梁长乐挑眉,她记得自己没勾引过他吧?
茶馆那次,她也是被害人,她神志不清,他完全可以一掌劈晕了她,没人叫他委屈自己!
“你瞧!都是你惹的祸!”秦逸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他洁白修长的胳膊。
梁长乐吓了一跳,怎么着?她上次神志不清的时候咬他了?那过去这么久了,他不至于现在才说吧?就是咬了,捱到现在疤都要好了,还说什么呢?
皇帝不赞同道:“秦使别胡乱污蔑人呐?顾长卿可是无辜的。”
梁长乐连连点头,“吾皇万岁!您最英明了!”
皇帝轻嗤一声,马屁精。
秦逸道:“不冤枉,看见这红疹没有?”
梁长乐刚刚被他白皙的皮肤晃花了眼,男女有别,她怎么好盯着一个男子白花花的胳膊看呢?
这会儿“盛情”难却,她才定睛仔细看了眼,“喝……”她吸了口气。
只见秦逸白皙的皮肤上,竟密密麻麻爬上了一层红疹,大大小小,叫人看了顿觉不适。
“要……要我给你弹琴治病吗?”梁长乐慢半拍说。
秦逸点头,“因你而起,你自然要负责到底。”
梁长乐瞪大眼,“秦使别乱攀诬!吾皇在此!你在诬陷吾皇的臣子,皇上不会轻饶你的!”
皇帝瞪了她一眼,干嘛拉他下水!
但皇帝还是清清嗓子,“秦使,把话说清楚。”
“回皇上的话,顾长卿乃鸿胪寺卿,接待外使本就是她分内之职。我赢国来夜,就是为了商议通商之事,经济要流通,才能产生效益。流通速度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经济产业发展的程度……”秦逸话锋陡然一转,“我赢国来使是怀着满满合作的诚意来的,为两邦共结深厚友谊,甚至不惜叫我邦唐老先生不远万里而来,住在夜国都城。”
梁长乐连连点头,这话都对,但她还是没听出,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早就告诉顾长卿,驿馆我住着不舒服,我与唐家人关系密切,可以于唐文柯住在一处。庭芳苑大,我不会打搅顾长卿练琴教学生。”
梁长乐瞪了瞪眼,暗道这人真是狡猾!
秦逸却重重哼了一声,“你百般推阻不说,甚至都未曾言明圣上,替我恳求圣上同意。难道联络君与外使,不是你鸿胪寺卿的职责吗?”
竟谴责起她的职责来了?
他明明是为私事儿,此时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真是狡猾至极。
“如若不是驿馆太杂,我也不至于被一个女子逼到浑身出满红疹。”秦逸说着,忍不住浑身扭动了几下。
看起来他是浑身都瘙痒极了,不过是极力忍着。
皇帝替他说道:“太医已经看过了,秦使有敏症。他对女子香粉过敏,反应很大,应激的红疹折磨他很厉害。顾长卿若有办法,一定要好好医治他。”
梁长乐深吸一口气,对香粉过敏?因为侯思晴投怀送抱,所以全身出满红疹?借此机会,又在皇上面前提,他要住进庭芳苑?
怎么觉得他好像把一切都打算的刚刚好?
“秦使这边请,偏殿里叫人摆设琴架,能不能治我还不知道,只能先试试,若是不行,也好另想他法,不至于耽误时间。”梁长乐说。
秦逸却不肯就此跟她走,反而拱手看着皇帝,“皇上,您答应我的?”
皇帝没理会梁长乐的目光,他干咳一声,“君无戏言,朕言出必行,秦使这就搬去与唐公子同住吧……出了此等事,想来梁国使者也没什么话好说。”
梁长乐:“……”
庭芳苑不是给她的吗?怎么皇帝随便往里头塞人,都不用经过她同意的啊?
“怎么,顾长卿不愿意?”皇帝眯眼看着她。
梁长乐张嘴就要说不愿意。
皇帝却笑了笑,“寒潭旁的暖阁里,朕说的话,爱卿还记得吗?”
梁长乐咽下不满,温顺的笑笑,“臣记得,臣怎会不愿意,巴不得能跟秦使好好谈谈,以便尽快达成约定。”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叫人在偏殿里摆了琴。
梁长乐坐在偏殿琴架后头,目光凉凉看着秦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