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就不必了,午后正是犯困的时候,我还是看看秦公子带来的消息,提提精神吧。”梁长乐拒绝道。
秦逸没了理由逗留,便磨蹭了会儿,告辞离开。
他临走之时,深深的往他刚才站的那位置后头看了一眼。
怎么他觉得背后有股凉意呢?仿佛被人盯着一般。
他摇了摇头,心说,人死之后尚有魂魄,或许齐王的魂魄舍不得离开,真的逗留在此吧?
倘若那个女孩子要嫁于他为妃……他便是死了,也会舍不得离开吧?
想到这儿,他竟笑了笑。
梁长乐没理会生气的大龙,叫它自个儿生气去。
她坐下打开了羊皮卷。
皮子很薄,硝制的很平整,上面的隶书写的异常工整。
“人死有魂魄,有英武者,死后有英魂。有奸恶者,似后成邪灵。天地有道,道义审判正邪善恶……”
梁长乐仿佛看着什么天书一般,她看得眼晕,但还是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
“或有机缘巧合,在人看是巧合,在道则是注定,会有身死魂不离,死而又生之事。
“有或有身死魂离,但魂魄强大,在旁人魂魄虚弱的肉体上重生之事。”
梁长乐看到这儿,忽然心惊。
这说的不就是她这种情况吗?!
她就是死了以后,在顾子念的肉身上重生,刚醒过来那会儿,她觉得顾子念似乎也在。
但随着她的魂魄和肉身的结合度越来越高,“顾子念”就越来越感觉不到了。
所以,她的魂魄是离开这世界了吗?
梁长乐深吸一口气,往下看去。
“天地有场,或正或负,正负之间有场能,可以增益魂魄,抑或消减魂魄……魂魄强大者,可再纵肉身。”
“我懂了!”梁长乐忽然兴奋说道。
大龙见她欢喜高兴,也不再别扭生气,忙游弋过来,前爪扒着桌案,模样古怪又可爱。
“你应当算是英魂,生前很是骁勇,有勇武之力,常人不能及。所以身死,魂魄不离。”梁长乐说。
大龙不屑的翻了翻眼皮,“这我早告诉你了,且我这不叫魂魄,那东西多弱,我叫元神!有形有体的元神,可以脱离肉身独立存在的元神!不知道比魂魄强多少倍了!”
梁长乐无语看着它……不骄傲能死吗?
算了,她不跟一条龙计较。
“好,不管是元神还是魂魄,总之,是一种灵界。人吃的五谷杂粮,风餐露水都不能增益灵界,但正负的场能可以,姑且称之为‘磁场’吧。所以我的琴音可以增益你。”
梁长乐说,“正是因为你本身就很强大,所以一般的琴曲,一般的琴音之境,能给你带来的增益太少,如若够多,或许你就能在操纵你的肉身了。”
这说法,叫梁长乐觉得古怪,但细想,又确实是这样。
好似把他的身体,和他的灵魂分开成两个来谈论了。
大龙也觉察了,它撑大了鼻孔,龙须朝两边摆着,似有不满。
梁长乐笑了笑,“你也别气,等你能回去,我告诉你我的秘密。”
“就是你曾说,大婚之后就告诉我的?”大龙问。
梁长乐心头一动,这是她曾经对慕容廷说的话。
如今从一头龙的嘴里吐出来……竟叫她觉得格外亲切。
“是,我最大的秘密。”
大龙点点头,“那我等着。”
这羊皮卷上也没什么新鲜的内容,只不过是更加确定了他们已经猜测到的事。
梁长乐心中更稳,也相信太子必会兑现他的承诺。
她就专心的为大龙和慕容廷弹琴。
虽说她的琴音之境还浅,不够叫大龙增益太多,但聊胜于无嘛。
而且她自己也能在这琴音之境中获益,她便专注弹琴,心无旁骛。
夜里是齐王府最安静,梁长乐也最不会被打扰的时候。
不管是谁吊唁,都不会在夜里来。
梁长乐全情投入,正弹着先前大龙最喜欢,最享受其中的琴音时,她却忽然察觉不对。
“有人来了,满身敌意,我好难受。”梁长乐在心里对大龙说。
大龙原本游弋于淡薄的雾气中,鼻孔吐纳着这稀薄的灵气。
闻言,它刷的睁开眼睛,“我去看看,你只管弹琴,不要管。”
梁长乐已经看见了,有几个黑衣人,潜入齐王府,他们身手不俗,就连皇帝的耳目,都被他们给放倒了几个。
陈岱和元九,都在这院儿。
几个黑衣人正朝这院儿潜伏行进。
大龙隐匿身形,出了屋子。
梁长乐也能瞧见它。
黑衣人靠得越来越近。
梁长乐看见他们打手势,比划暗语。
若是说话还能明白,但暗语,她就不明白了。
她琴音未停,只是越发急促,琴音最是能带动人的心绪。
在这急促的琴音里,院子里的人也跟着心绪不宁,原本犯困的守卫,这会儿也骤然打起了精神。
“你们几个从正面佯攻,务必拖住他们。”黑衣人低声吩咐。
几个人立时从齐王府正院正门处攻上前去。
另外几个黑衣人由一人领着,绕行至正院后墙。
他们中几个都提气跃上墙头,只有为首的那个,猛地一跃……
却是噗通,摔在了地上。
几个跃上墙头的黑衣人都大为惊讶,回头错愕看他。
“主子?”
“主子!”
黑衣人又纷纷跃下,看了看墙头儿的高度……因为这里是内院,所以院墙的高度不过一人多,比起外院的高墙,这点儿高度不算什么,就算没有轻功的人,也应该能轻松爬上去吧?
“主子可是身体有碍……”一人上前关切询问。
不然怎么这么矮的墙都跳不上去,还摔了一跤?
那黑衣人神色古怪的爬起来,拍拍屁股,往身后看了看。
“你们盯着我身后,看看可是有人在作怪!”他沉声叮嘱道。
几个黑衣人拱手应声,这次大家都等在下头,叫他先上。
他吸了口气,提劲儿猛地一跃——噗通!
只见他已经打算蹿起,却被什么绊住住一般,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跳的猛,摔的更猛,若不是他有内力护体,简直尾椎都要摔碎了。
“嘶……”他吸了口气,“你们瞧见是什么东西了没有?”
他朝身边问去,却见身边几人都神色古怪。
“主、主子,没、没有东西!”几人皆是这么说。
黑衣人刷的拽下面巾,露出一张消瘦阴沉的脸,“不可能!分明是有东西!”
月光之下,这张消瘦的脸,正是梁国国相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