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终究还是在马场多耽搁了一日。
这天夜里,除了季云,还有不少的玄甲军都来求她,希望她能再多呆两日。
“不但是想要求齐王的指点,练兵。”季云说话间很有些激动。
与他同来的李义山也眼底亮亮的,“他们如今都体会到了,那琴音真是仙音,不光自己久练不累,就连马都耐力十足!”
季云补充说:“这些宝马,原本是冲刺速度快,但耐力不行的。但有了琴音之后……真的是难以相信,它们的耐力翻了倍还不止。”
梁长乐不为所动,“我弹琴时有这样的功效,那不如我一直留下来,不去干别的,就专门给你们和你们的战马弹琴好了?”
季云听出了她话音里的讽刺。
李义山年纪小,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啪——”季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好什么好,王妃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李义山赶紧闭嘴。
“你们训练当靠自己的本事,踏踏实实的练……”
“可是叶相不是就要回梁国去了吗?如今这不是在突击训练吗?”季云低声说,眼目灼灼的看着她。
想杀叶从容的心,季云不比她小。
梁长乐呼吸一滞,季云说的是。
当初重建玄甲军的时候,就跟他们承诺了,杀叶从容,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是他们所有人的。
但现在,她想撇下他们……倒也不是真的撇下,而是,她想身先士卒,她想亲自结果了叶。
“琴音也不是万能的,且我急于回京,正是为了这件事。”梁长乐缓缓说道,“你们只管安心做最好的准备,叶从容离京之时,就是你们行动之日。”
季云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她的面色,终究是忍住了。
他心里有些不好受,也无心去喝酒吃肉。
他转去了马厩那边。
一开始有些人担心,这样超常的发挥,不管是人还是马,会不会是在透支体力?
也就是当时感觉良好,但到后来,反而一下子亏损了身体,反而大不如前呢?
季云也不知道,他不了解什么琴灵,天地之灵气,不了解音场,他只知道天地间有场能。
他们修习心法,练习吐纳,有时也辟谷,就是为了叫自己的身体回归自然,从自然界获取能量。
或许这琴音能助益他们,也和这个有相似之处?
他谨慎惯了,还要亲自去观摩一番。
他到马厩,看到今日的马儿似乎格外有精神。
“马无夜草不肥。”
这会儿人还在烤肉吃呢,马也没睡,它们很安静,偌大的马厩,只能听见它们吃草和倒嚼的声音。
他走近了细看,马的皮毛映着月光油亮油亮的。
马儿那圆溜溜的眼睛,像明丽的宝石,这马儿们一匹匹精神极了。
并没有什么“透支”“耗干”的迹象,相反,它们比先前看起来还更威猛了呢。
“皇天不负苦心人,长乐公主终于可以反击了!景帝终于有翻身之日了!”季云在马厩里,抱着他的大马,叨叨一番。
等他回去之时,却恰远远的瞧见齐王爷。
“齐王爷不在营中,他怎么独自在外头?”
季云心下狐疑,远远停住,不敢靠近,“这左右也不见齐王妃,他在这儿做什么?”
一个人跑的离营地这么远,总不至于是来小解的吧?
季云正狐疑之际,却见暗中有几个黑色的影子,像黑色的大鸟,滑过夜空,降落在齐王身边!
他们真的是“飞”过来,并且从空中落下来的!
季云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抬手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
再看!
那几只“大鸟”仍旧站在齐王身边。
他们同齐王说着什么,齐王时不时的点头,又吩咐了什么。
季云好奇得很,同时也心存防备。
他早就离开京都,也不知顾子念和齐王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更不知道齐王先前如何死,后来又如何活。
自然都是有所耳闻,也接到了顾子念的信,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于是,他开始怀疑,慕容廷是不是背着顾子念,做了什么不利于她的事儿?
那些从天上飞来的大鸟,究竟是什么鬼?
齐王吩咐完,那些大鸟很快离开。
倒不是“飞”着离开,而是跑到了一处略高之地,飞奔一段,忽然绽开翅膀,就像风筝一样,迎风而起了。
季云看的惊呆。
连齐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他只顾看那些大鸟了!
“季云吃饱了吗?”身后忽然传来说话声。
季云心里咯噔一下。
他迟缓回头,刚刚看被他盯着的齐王,如今却站在他背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齐、齐王爷。”季云心中别扭,浑身僵直。
慕容廷点点头,“看到那大鸟了吗?”
季云呼吸一顿,连心跳一时间似乎都停了。
“看……看见了。”
“那是一种新的兵种,就像如今的骑兵和步兵一样,那是滑翔兵。”慕容廷解释说。
“滑……滑什么?”季云没想到他会直接说,自己反而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滑翔,模仿鸟儿展翅,在空气中,借由空气、借由风,御风而行的一种兵。”慕容廷笑。
季云难以置信,“人能御风而行吗?”
慕容廷笑容更大,“道士用道法,据说可以。但咱们这些没有修道的人,只能借助外物了。他们身上按有鸟翼,可以收起,可以张开,张开的时候就能兜住风,叫人不至于从高空落下摔死。”
季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心里的疑惑非但没解,反而更多了。
“王爷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慕容廷斜睨他一眼,“我若不告诉你,你待会儿岂不是要去告诉念念?”
季云心里咯噔一下,他抿住嘴不说话,心跳却很快。
果然吧?
齐王爷的动机果然不纯,告诉自己,就是为了封口的,叫他不要去向顾子念通风报信!
他若不同意,他是不是还要杀自己灭口?
难道自己一直崇拜,一直敬仰的齐王,他也是这样两面三刀的无耻之辈吗?
季云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是信仰的濒临崩溃。
“您告诉我这些,该告诉顾长卿的,我也不会隐瞒。”
季云说的斩钉截铁,似乎没感受到慕容廷的满身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