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看她紧张,笑了笑,“我再与你讲讲,我同李婕妤……不对,如今已经是皇后了,我同她相处的细节。”
锦屏认真听着,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上次入宫,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见到李婕妤时,她就觉得那女子眼神很不一样,特别亮,特别有光,像是涂了漆,潋滟的叫人心神荡漾。
还不到晚膳时候,三个女子正坐在屋里说话。
慕容廷忽然从外头进来,连声招呼都没打。
锦屏和郁芸菲吓了一跳,两人急忙起身回避。
慕容廷却道:“赶紧动手,就现在。”
梁长乐眸子一凝,“出了什么事?”
慕容廷神色不紧张,但浑身的气势还是叫人不敢放松。
“边忙边说吧,”慕容廷叫元九带着人守在外头,他低声道,“赢国忽然来袭,大军已经压境,南方郡守将,一日发出三份八百里加急,请朝廷援助。”
锦屏这会儿在里间,正忙碌的换着衣裳。
丁零也从外头进来帮她。
郁芸菲手里的活儿加快了许多,她像是在绘画一般,在一张柔软的皮子上,描绘着什么。
“慕容景安一定会请战,他需要军功,帮他稳固大将军的位置。”慕容廷说道,“但……皇帝恐怕会派我去。”
他目光定定落在梁长乐的脸上。
梁长乐微微点头,“而他不会叫我去。他立小雨为后时,就透露此意了。”
慕容廷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凉薄的笑。
这边还正忙活着,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因为元九守在外头,屋里的人并不紧张。
只听外头有人禀报,“宫里来人了,请王妃入宫,说是皇后娘娘突然腹中绞痛,太医们看了找不出病因,束手无策。”
慕容廷和梁长乐交换了视线,两人微微点头。
“叫宫里的人稍等。”慕容廷在屋里说。
不多一会儿,又有人来催,说,皇后娘娘情况紧急,宫里人催的急。
一连催了三次,把郁芸菲都催出了浑身的汗。
“罢了吧,我去看看。”梁长乐起身说。
慕容廷看她一眼,两人并肩向外走。
宫里来的太监,此时正等在齐王府的花厅里。
终于见到齐王及王妃,几个太监才松了口气。
慕容廷意料之中的脸色不好,但忍着没有冲几个太监发脾气。
几个太监后怕的抹抹汗,“皇后娘娘刚用了两口晚膳,就腹中绞痛,传太医看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后娘娘是齐王妃的妹子,皇上既心疼又焦急,这才想到再打扰王妃。”
齐王妃淡淡看他们一眼,“我自己的妹妹,我自然关心,谈不上打扰,公公请吧。”
齐王妃冷淡,却还算客气。
太监们如蒙大释,请齐王妃出门上马车。
慕容廷也跟着上去。
“我是去看皇后娘娘的,王爷也来做什么?”齐王妃问。
慕容廷道,“我拜见皇上,顺道而已。”
太监们听得牙疼,王爷真是心疼王妃,片刻都不叫离了视线。
难怪出宫之前,皇上还交代,倘若齐王执意要来,不用阻拦。
太监们忙说:“皇上也在呢,王爷请。”
马车车厢里格外的静谧,向来不老实的慕容廷,今日却难得的安分。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齐王妃的脸上,齐王妃也淡定的叫他看。
被他盯得太久了,她忽然转过脸来,半嗔半戏谑的瞪他一眼。
慕容廷神色一怔,继而笑起来。
连外头的车夫都听到齐王爷的笑声,心里还纳闷儿,王妃究竟讲了什么笑话,竟能把齐王爷都得这么开心?
马车驶进宫门没有停,一直到要进内宫时才停下来,换了轿子。
待到轿子抬进新皇后住的椒兰宫,齐王妃才从里头下来。
她下来以后,举目四顾,“是椒兰宫,却也不是椒兰宫了。”
她声音不大,只有前来扶她的宫女听见了,抬眼看了她一眼,“王妃这边请,皇后娘娘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隐隐作痛。”
齐王妃被宫女引进殿中,外殿果然摆着珍馐美味,只动了几筷子的样子。
皇帝站在内殿屏风处,脸色焦急,见到她来,皇帝脸上一喜,“多谢齐王妃能来。”
齐王妃站住,简单的行了礼,“当不得谢,是应当的。”
她朝里走,来到床边。
李小雨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因为疼,她鬓边的发丝都被汗打湿了。
“阿姐……”李小雨掀开眼皮看了看她。
齐王妃拉住她的手,“怎么忽然疼的这样厉害了?”
李小雨摇摇头,“我没事……”
说话间,她微微一愣。
因为齐王妃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硬物,圆溜溜的,像是丹药丸一类。
李小雨不动声色,“就是疼得厉害,浑身发虚,出了一些汗,这会儿已经好些了。”
齐王妃笑了笑,“小雨别怕,不会有事的。”
“阿姐在这儿,我不怕。”李小雨说。
皇帝见姐妹两个说话,他弯了弯嘴角,提步出了大殿。
齐王正站在殿外,等他的爱妃。
天上的点点星光,此时已经依稀可见,最亮的几颗正眨着眼睛。
“皇叔,朕有一事,要与皇叔商量。”皇帝过来说。
慕容廷像是刚发现他,转身行礼,但他脸上一丝意外也没有,仿佛一切都在预判之中。
殿中传出了叮叮当当的琴音。
殿外的两个男人皆回身朝殿门看了一眼。
皇帝说:“赢人忽然集结大军,攻打我南方郡,守将不敌,接连败退,已经退回城内镇守,锁闭城门,然赢人火力生猛……只怕守不了多久。”
慕容廷皱起眉头,“上次赢国使者来京之后,夜国和赢国的关系一直较好,贸易也通畅,为何忽然有这样的事?”
皇帝叹了口气,“明面上,我们卖给赢人的马是少的,哪知朝廷管控不严的地带,他们私底下卖的战马更多。赢人集结了大批战马,他们的野心就盛不下了。”
慕容廷凝眸看着地面,缓缓说:“臣已经卸甲多时,没想过再领兵。”
皇帝却语气激昂道:“皇叔还年轻,正是骁勇无敌的时候,国之有难匹夫有责,盼皇叔不要推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