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跟着慕容廷来到他的住所。
这里原本是南方郡郡守的家,但为了接待他,南方郡郡守愣是腾空了大半个院子,让元九安排人,把慕容廷的东西搬进去。
“我原本是要住军营的,就不用劳这里的郡守麻烦。”慕容廷带着梁长乐看院子说。
梁长乐点点头,“那你怎么又住这儿了呢?”
慕容廷看她一眼,无奈道:“我去打仗的时候,把你扔军营里吗?”
梁长乐点点头,“那多正常,难道你打仗的时候,让我住在这儿?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我有意?”
慕容廷见她眨了眨眼,还捉狭的冲他笑,他立刻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摁进怀里。
她的气息扑面而来,慕容廷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刚刚跟那么一群男人坐着吃饭,什么情况,嗯?”慕容廷低头在她耳边问。
他气息灼热,离得又近,梁长乐急的浑身都热起来,“不怕让人看见啊?你抽什么风?”
“说了我就放开你。”慕容廷贪恋的抱着她。
梁长乐暗笑他幼稚,“我去打听一下,那人轻功过人,功夫应当也不错,身边总会有注意到他的人。”
慕容廷嗯了一声,“那你可打听到什么了?”
梁长乐挑眉看他,却被他摁进怀里,“刚打听到一点眉目,就被你给拽回来了。”
慕容廷低声说:“这事儿交给元九去办,你有更重要的事。”
梁长乐环着他的腰,两人都是敏锐之人,周遭若是有人忽然过来,他们两个必能提前发现。
接下来的日子,他会很忙,能够这样好好相拥的机会也不多。
梁长乐虽嫌他幼稚,却也珍惜这个拥抱,她轻轻靠在他胸膛上,“大帅请吩咐。”
“往后这段日子,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慕容廷强调道,“寸步不离,明白吗?”
梁长乐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低笑出声。
慕容廷倒是说到做到。
他带她看了院子,又带她见了郡守周方正。
前来迎接大帅的,竟然只有郡守。并未瞧见这里的守军将领。
周方正看起来紧张又忐忑,“沈将军这会儿在城墙上呢。”
慕容廷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据我所知,赢君这两日并没有攻城。”
他才安顿了二十万大军的驻军营地,那是好大一片营地,连绵起伏的营帐,像小山一样。
倘若有赢军,他岂能不知道?
赢军也必然早就得了消息,不会在援军赶到这个关口,搞突袭。
周方正说:“是,赢军没有攻城,但沈将军还是恪守城墙。”
慕容廷淡笑了下,周方正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慕容廷说:“无妨,正好我要去城墙上看看。”
周方正偷偷擦了下脸上的汗,“下官这就带您去。”
慕容廷摆了下手,“辛苦周郡守劳碌,你忙你的吧。”八壹中文網
周方正恭敬的应了一声,但肉眼可见的更加紧张。
梁长乐一直站在一旁,安静的观察,这儿没她说话的份儿,她用好眼睛就行了。
她猜测这个守将沈将军,是不是性格很古怪,或是很孤傲,连慕容廷都不放在眼里,才叫郡守这么紧张的?
但离京之前,他们得到的消息,说是守将一日三次八百里加急,向朝廷要援军啊?
这也不像是骄傲自负的人,能干出的事儿呢?
梁长乐带着几分好奇,跟着慕容廷又去了城门口。
周郡守倒是没撒谎,身着大将甲胄的人,就在城墙上站着,他握着长枪,威风凛凛的眺望着远方。
慕容廷已经到了城墙顶上。
他慌忙转过身,快步而来,还有五六步远,他就已经单膝下拜,“末将沈行,拜见齐王。”
咦?
梁长乐挑了挑眉,与她猜测完全不符,这沈将军既不孤高,也不桀骜。
相反,无论是他说话的姿态还是语气,他看起来都很沉稳持重。
这与他不前往郡中见齐王的行为很是不符,梁长乐的好奇更浓了。
慕容廷叫他起来,“近两日赢人没有攻城迹象,怎得沈将军一直在城墙顶上?听闻底下将士说,你从昨晚至今,粒米未进?”
梁长乐愈发诧异,她可是连午饭都用过了。
从昨晚上到现在,这沈将军他不饿吗?他这么远远眺望着赢军,就能把对方看输了?
沈行支支吾吾,“末将……末将不甚饿。”
他的肚子抗议了,“咕噜——”城墙头上这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慕容廷没笑,“南方郡的米粮已经不够吃了吗?”
沈行吓了一跳,赶紧否认,“没有没有,米粮都够,军需粮草皆全备。”
朝廷才往这儿送了军费粮草,他就说没有了,他怕是不想活了?
慕容廷挑眉,“哦?那沈将军必是有事瞒着本王了?你说,还是本王自己问?”
沈行闻言屈膝将另一条膝盖也放在了地上,“末将有罪,教子不严……犬子昨日,未请军令,擅自率领八百骑兵,突袭赢人……至今未归。”
慕容廷眼眸垂了垂,“沈将军起来吧,沈小将军还未回,是何结果还未可知。”
城墙头上正说着话,目极之处却一阵烟尘滚滚。
城门是关着的,城墙头上的人一阵的紧张。
倒不怕赢人忽然攻来,而是怕,不是沈将军想看到的结果……
“戒备——”沈将军高喊一声。
城墙上的弓箭手张弓搭弦。
七月的热风,呼呼的吹过。
众人额上的汗珠子,直往眼里钻,但没人眨眼。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呼一吸都被拖的格外漫长。
约莫过了一刻多,众人才在滚滚烟尘里看见一面旌旗。
那是大夜朝的旌旗,乃是沈将军的儿子,奔袭回来了!
“是沈校尉!是沈校尉啊!”沈将军的副将看清楚了,激动的嚷了两声。
嚷嚷完,才看见慕容廷还在一旁站着,他立刻闭嘴,城墙头上一片安静。
那一阵烟尘越滚越近,近得能看见众人脸上紧绷却喜悦的神情。
他们打胜了,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连马鬃马鞍马背上都是血,他们个个手里都提着人头。
“开城门!”沈将军说完,猛地意识到什么,感觉拱手向慕容廷,“犬子回来了,末将一定好好教训他!”
话虽这么说,他语气却有点儿不以为然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