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寄秋握着手机,停下准备回复短信的动作,走进化妆间,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李总监的助理这会儿正站在化妆间的正中间,双手叉腰,对房间内的人们横横的说道:“需要我给你们报报那耳坠的价格吗?这事要是李总监追究起来,你们谁都跑不了!”
化妆师乔姐盘腿坐在一旁,手里翻着杂志,有些不耐烦的说:“小张,你确定是在这化妆间里丢的吗?还有啊,你有事说事,不要摆脸色给大家看,没人吃你这套。”
乔姐毕竟是前辈,小张也不敢反她,只能放下手,撇撇嘴说:“乔姐,你不是不知道丢了东西这事儿有多大……”
言下之意,是在说乔姐不懂事了。
乔姐白了她一眼,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小张就说:“诶你还别说,我当然知道这事多严重,但你是负责看管的,你不要一丢了东西,就觉得是我们大家偷的!”
眼看着化妆间里的气氛不太对了,路寄秋赶忙上前打断道:“是丢了哪一对耳坠?金璨系列的那对吗?”
乔姐见路寄秋来了,收了收脾气,主动解释说:“是啊,小张正着急找呢。”
路寄秋走到化妆桌旁坐下,回想着自己最后见到那对耳坠的情形,“我记得,第一套拍完的时候,小张你不是收起来了吗?”
她是看着小张放到首饰盘里的。
小张走过去,将首饰盘打开,有些没好气的说着:“方才我整理的时候,才发现那对耳坠不见了。”
“李总监还不知道吗?”路寄秋不解的问道。
但看见小张的表情,这才意识到,原来小张还没有告诉李总监,估计是怕把事情闹大,李总监怪罪下来。
这时,吉哥从洗手间回来了,拿出护手霜涂着手,见氛围还是不对,有些惊讶的说:“还没找到吗?那小张你得快点了。”
说完就把护手霜收起来,拿上包说:“我先走了啊,乔姐、寄秋,改天见——”
吉哥晚上还有一个活动要去做造型,差不多要过去了。
谁知,吉哥的话音还没落全,就被小张叫住了。
“不能走!”
小张说着就走到化妆间门口,堵在那说:“耳坠没找到,谁也不能离开。”
吉哥在圈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上有多大的地位,但也绝不会受小张这小丫头片子的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拿的耳坠?”吉哥显然有些生气了,抱着胸质问她。
“吉哥我不是这意思,但这责任我担不起。要不……你把包打开给我看看。”
小张话一说完,化妆间里的众人都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这怎么还把我们当‘嫌疑犯’了?”
“就是啊,明明是她看管失责,搞不清楚事情就这样……”
路寄秋多少能理解小张的心情,如果耳坠找不到,或许小张就丢了工作,甚至还要赔钱呢。
苗蕊一边帮路寄秋拆着鱼骨辫,一边小声说:“搜包这事怎么也得让李总监知情……”
的确,小张只不过是一个助理,就算搜包是合理解决方法,但也没人会听她的。尤其是她态度这么糟糕的情况下。
吉哥被拦在门口,拎着包气愤的说:“搜包?那你是不是还想搜身呢?”
吉哥的话一出来,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道,“李总监都没这权利,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啊?什么玩意儿……”
顿时,化妆间吵闹声一片。
苗蕊倾身把发圈放在化妆桌上,不自觉的看了小张一眼。这一看可好,小张也在看她。
“你!一定是你拿的!”
小张这会儿像是魔怔了一样,冲过来就拉着苗蕊乱说一通:“就是你拿的!你快交出来!”
苗蕊吓了一跳,有些无措的靠向路寄秋。
“你在说什么啊?凭什么说是我拿的?”苗蕊没想到这矛头为何会突然转向她。
路寄秋性格还有一面很少显露出来的就是——特别的‘护犊子’。
站起身,挡在苗蕊身前,皱着眉说:“小张,你说话要讲证据、负责任,不要张口就来。”
小张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屑的笑着说:“今天上午的时候她说那耳坠好看,还伸手碰了,她有动机!”
路寄秋显然不认同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推理’,把苗蕊向后拉了一下,反问道:“那这就说不通了,我也觉得那耳坠好看的很,我不仅碰了,还戴了整半天呢。这么说,我嫌疑最大才对?”
小张抿抿嘴说:“她不一样,她买不起,只能偷。”
这简直就是污蔑!
路寄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张,刚才对她的所有同情和谅解,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好,你拿不出证据,我也不想和你费口舌,”路寄秋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吉哥说,“吉哥,麻烦您请李总监过来一下。”
一听路寄秋要叫李总监来,小张明显是慌了。
吉哥也正是这样想的,应了一声就去找李总监了。
路寄秋拉住小张,“你不用怕,吉哥不会跑,我们也不会跑。等李总监来,要是还找不到,就报警。”
化妆间里的人一看路寄秋说话了,自然也都不听小张的了,踏实的等着李总监来,还大家一个清白。
苗蕊一直没说话,气得手抖。路寄秋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急。
她是绝对不会让她的人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要说为什么路寄秋这么相信苗蕊?原因有三,一是她很了解苗蕊的人品,二是每年甚至每个季度路寄秋单给苗蕊的奖金福利比任何一个艺人给助理的都多,苗蕊家里条件也不差,她没必要这么做。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苗蕊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坏她的名声。这是一种信任。
在等李总监来的这几分钟内,大家都表示愿意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但也要等李总监出现才行。
很快,李总监和罗敏都来了。
“什么情况?”李总监看了看小张,接着快步走过去检查首饰盒里的系列产品,“怎么会搞丢呢?!”
看李总监的态度,应该是吉哥事先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李总监都来了,小张只能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但却又加了很多个人情绪在里面,尤其是说到苗蕊的时候。
“……她最有可疑,反复夸赞过耳坠好看,又碰过耳坠……”
说着又看向了路寄秋,“而、而且,耳坠一直是路小姐在戴,拍摄期间,最有机会接近耳坠甚至偷走耳坠的就是路小姐的助理……”
罗敏站在一旁听完小张的‘陈述’,忍不住出声说道:“小姑娘,你刚才不是说——是你,把耳坠放进首饰盒里的吗?怎么现在又说是在拍摄期间被‘偷’的呢?”
闻声,李总监瞪了小张一眼,随即扯着笑对罗敏和路寄秋说:“两位实在是抱歉了,我们这耳坠的确是不见了,现在大家分头找一找,或许……”
李总监说到一半,抬眼扫了一圈屋内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苗蕊身上,笑呵呵的说:“或许一会儿耳坠就自己’跑’出来了呢。”
路寄秋拍摄了一天,本来就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竟然还会出这档子事。一听到李总监阴阳怪气的暗示,这火就不打一处来。
“李总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路寄秋拎着裙摆上前,严声说道:“如果贵品牌质疑我和我的工作伙伴,大可直说,不用打什么谜语。”
众人都听得出来,李总监也认为耳坠是被偷了,甚至想用大家分头找的方法,作势给偷窃者一个台阶,让偷窃者归还?
可笑至极。
罗敏同样很气愤,但这样的事情在圈内不是第一次遇到,上前拍拍路寄秋的肩,示意她冷静一下。
路寄秋最烦的就是被污蔑,这比打她一巴掌还难受。
深吸一口气,看了罗敏一眼,告诉她自己没事,然后转头继续对李总监说:“这样,抛开诚信问题,搜包搜身,我们都接受,但是——”
路寄秋拉过早就红了眼眶的苗蕊,看着有点儿‘狗仗人势’的小张,“我有理由怀疑,是你自己私藏耳坠。是你帮我戴上,帮我摘下,又是你的失职导致耳坠不翼而飞。”
“我现在认为,是你故意藏了起来,然后编造一个谎言说被偷了。”
“我没有!”小张急了,被污蔑的感受显然糟糕的让她想要跳脚。
“你没有?好啊,那先搜你的包,搜你的身,可以吗?”路寄秋向前靠近一步,抬头看着半天不说话的李总监,要他给个痛快。
李总监论事不论人,更和小张谈不上交情,所以点头应许了。
小张也不可能拒绝,毕竟这也是她先提议的。
小张的随身包和所有衣兜都没有耳坠,这也是路寄秋早就猜到的,她不会这么做的。
路寄秋转身和苗蕊面对面站着,压低声音说:“我大可以买下那对耳坠,但这对你不好……”
“寄秋姐,我没事的,”苗蕊咬着唇点了点头,“我去拿包。”
而事实证明,苗蕊也的确与耳坠丢失一事无关。
李总监有些难堪了,低声碎碎念着,很显然他也不想因为这事请警.察来。
众人见状都纷纷将自己的随身包摊开,以示自己清白无辜。
“报警。”
罗敏和李总监算是朋友了,劝他报警解决,李总监犹豫再三还是报了警。
所有人都在化妆间等,边等边找,因为小张说就是在这个化妆间丢失的。
路寄秋坐回椅子上,一边当着小张的面摘下第二套梦寻系列的所有产品,一边淡声说道:“你着急,这我理解,因为的确是你的责任。”
小张自知理亏,一边收着首饰一边挤眼泪。
“对不……”
小张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寄秋抬手打断了,“你应该向我的助理苗蕊道歉,而不是冲我。”
说完,路寄秋将最后一枚耳环放入首饰盒中,留下苗蕊和小张单独沟通,自己去更衣室换衣服。
进圈以来,她从不把自己的刺显露出来,因为那很累,当一个圆滑平淡的人,随和一些会舒服很多。
换好衣服,一打开更衣室的门,路寄秋就看到罗敏正在外面等她。
“敏姐。”
罗敏看着她,耸耸肩问她:“还气呢?”
“没有,”路寄秋笑着摇摇头,“只是觉得,一个好的团队、好的伙伴,太重要了。”
说着就走过去挽上了罗敏的胳膊,“今晚一定要参加吗?都这样了……”
今晚的饭局,被一对耳坠搞得乏味无趣。
“要去的。”
罗敏没给她机会说不,带着她回到化妆间,却发现有两个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在。
“……是啊,这小绒袋就掉在去洗手间的走廊那,要不是我们捡到,估计就……”
李总监仔细检查耳坠的完好情况,转身就冲小张发火:“这耳坠怎么会在走廊上?你不是说在化妆间吗?!”
小张这才想起来,她担心自己去上洗手间会有人打这首饰盒的主意,于是全程带着首饰盒去上洗手间,却没留意装有耳坠的小绒袋中途掉了。
‘破案’了,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路寄秋一行人站在拍摄棚外等车,李总监特意来赔礼道歉。为的就是一会儿在饭局上,希望几人可以不要提及这事,毕竟饭局上的才是大老板。
路寄秋不是那落井下石的人,点头说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辆商务车便停在了几人面前。
车门被人由内推开。
路寄秋看到车内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