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愤怒
日升日落,朝夕转瞬。
第二天杨予香醒来时,头疼的好似要裂开。
他看着熟悉的房间,意识到自己是在杨经年的公寓,这个认知又让他感到恍惚。
从沙发上爬起来,晃了晃头,摇晃着步子爬上楼梯。
墙上的时钟显示凌晨六点二十。杨予香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起自己怎么回到这里的。可是记忆好似零零碎碎的断裂成了无数帧,那种无法串联的零碎片段,让杨予香感到焦躁。
他不光头疼,连胃也开始疼。膀胱憋得似乎要爆炸,于是他浑浑噩噩的进了厕所,拉开裤子放了一泡水。
洗手间的位置在二楼转角处,出来时正撞上杨经年也开门。
“球球?”男人显然没料到他会早起,一时竟有些慌张。
杨予香借势把自己撞在男人怀里,贪婪的嗅着对方的气味,沙哑的嗓音好似无意识的撒娇:“头疼。胃疼。”
杨经年笑了一下,轻声说:“我去给你做点早饭。”
而正在这时,朱沐也揉着眼睛,从杨经年的房间里出来。
迟来的混合着情欲与雪松香水的味道,从杨经年的卧室里,飘飘悠悠的钻进杨予香的鼻腔。那条打开的门缝,仿佛溢出了浓黑的阴影,一点点将杨予香笼罩进去。
嫉妒会将人杀死。
他伸出手掐住杨经年的脖子。
手指接触到男人的皮肤的瞬间,世界仿佛骤然停止。温热的触觉唤醒了所有与之相关的记忆。从小时候男人第一次抱他,到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发烧的时候杨经年抚着他的额头;哭泣的时候他将自己搂抱在怀里。所有与接触相关的记忆,包含了了昨天晚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无数信息蜂拥而至,一瞬间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好像沉入了大海,又仿佛坠进了深渊……
杨予香的手指收紧,一点点掐住杨经年。在做这些的时候,他仿佛变的无比冷静。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又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曾经习得道德、规则、共情,仿佛在这一刻通通都被另一道更粗暴直接的指令打败了。
——只要能够独占他。
“予……杨予香你在干嘛?!”朱沐猛的尖叫出来,“你快放手呀!!!”
声音如一把利剑穿透凝固的黑暗。杨予香松开手,退了一步,又退一步。
男人捂着脖子摇头,靠在门柱上喘息。“球、……球球……”他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
朱沐趴过去查看杨经年,他小心翼翼地拍着男人的后背,一转头看到杨予香,那张面孔平静的让人心里发寒。
他结结巴巴地叫:“予哥……你……”
杨予香平静的转身,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他在楼下打了个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直到离开那间玻璃房子,他才仿佛从梦境里回到现世一般。
无数嘈杂的声音争先恐后的涌进他的耳朵,他们或谩骂、或嘲讽、或刻板的枯燥的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词语。
杨予香后知后觉的感到恐惧,那恐惧甚至让他想要发抖。
他抱着脑袋开始痛哭,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嚎叫着,仿佛这样就可以驱散无处不在的声音。
然后那些声音,便随着他的哭声,也愈发响亮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的意识终于被淹没。
在沉沦的最后一秒,他又一次无比清醒的意识到。
——自己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