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厉寒霆追问夜朝州时，两个人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厉名庄的治疗室前。
而夜朝州站着的位置，正是治疗室窗户的位置。
他扭头那一刻，和醒来的厉名庄对视上了。
厉名庄惊恐叫了一声后，再次昏了过去。
厉寒霆和夜朝州冲进了治疗室。
出尘说，厉名庄刚醒来，大脑还未恢复正常状态。
所以才会在惊恐之下，再次陷入昏迷。
“不过没关系。”出尘道：“两三天应该就会再次醒来。”
说完出尘看了一眼夜朝州，随后道：“你以后不要随便摘下面具，这张脸可能会刺激到她。”
夜朝州没有说话，眼底闪过了一道涩然。
“他的脸，能够恢复原样吗？”厉寒霆急道。
出尘摇头。
他看得出来，夜朝州的脸是怎么毁的。
整张脸皮剥下来。
这张脸，不可能再回到原来了。
“抱歉，我是医生，但不是神仙。”出尘道。
厉寒霆攥紧了双手。
他隐约明白了，夜朝州为了拿到萱花，付出了什么。
.........
稍后，夜朝州离开了治疗室。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却没想到，会碰到甜甜。
夜朝州戴着面具，甜甜并没有认出。
见夜朝州在别墅出现，甜甜以为是自己爹地的朋友。
她好奇道：“叔叔，你也是我爹地的朋友吗？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
夜朝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盯了甜甜半响，忽然想到了刚刚厉名庄那一声惨叫。
“小朋友，如果叔叔有一张很丑陋的脸。”夜朝州忽然道：“那你愿意看到叔叔丑陋的脸，还是看到叔叔戴着面具？”
到夜朝州突然抛来的问题，甜甜愣了愣。
等了半晌，她才说道：“那叔叔，有多么丑呢？比怪物史莱克还要丑陋吗？”
夜朝州道：“还要丑，丑到让人如同看到了厉鬼。”
所以醒来的厉名庄，才会发出一声“鬼”的惨叫。
甜甜缩了缩脖子。
她觉得，怪物史莱克就是天底下最丑的了。
每次在电影里看到怪物史莱克，甜甜都要吓得哭出来。
所以比怪物史莱克还要丑！
那得成什么样了！
那根本不敢看了！
甜甜惧怕看了一眼夜朝州随后说道：“叔叔，那你还是戴着面具吧，因为有一张比怪物史莱克还要丑陋的脸，那会很吓人的。“
童言无忌，甜甜又下意识说了一句：“我还是喜欢帅叔叔。”
等说完了，甜甜才意识到不对。
她虽然小，但不至于不懂事。
甜甜回神过来后，又马上和夜朝州道歉：“叔叔，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话，我妈咪教过我，说人最重要得还是心灵美，所以叔叔如果有一颗很美的心，那也是很棒的。”
夜朝州摸了摸甜甜的脑袋，轻轻道：“没关系。”
孩子是最纯真的。
从孩子口里，才能够听到真话。
夜朝州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了。
.........
当夜，夜朝州找到了厉寒霆。
他告诉厉寒霆，他决定离开。
“厉寒霆，等厉名庄醒来，交代好所有人，不要提我。”夜朝州将做好的决定告诉了厉寒霆：“若厉名庄问起，你就说我还活着，但在哪里，你也不清楚。”
“至于我为厉名庄做得一切，不要告诉她。”
听了夜朝州的话，厉寒霆紧紧盯着夜朝州的眼。
面具双眼的部位是镂空的。
夜朝州的眼睛还是能够露出来的。
但即使能够看到夜朝州的双眼，也根本无法从这双眼睛辨认出是谁。
因为人面部肌肉的走向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夜朝州的脸毁了。
所以双眼也发生了牵扯。
他眼部形状也改变了。
因此凭着面具露出的双眼，根本无法认出夜朝州。
“夜朝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厉寒霆问道。
“离开这里。”夜朝州道：：“我会暗中帮你们继续调查，但我不会出现在厉名庄面前了，也不想让她知道我的存在了。”
说罢夜朝州伸出双臂拥了拥厉寒霆：“以后电话联系，但除了神秘组织，别的事情不用联系了。”
厉寒霆明白夜朝州的意思了。
他毫不留情将夜朝州一把推开，随即道：“夜朝州！你什么意思！若你死了！不用你告诉我，我都会这么做！但你现在好好活着！你让我不要告诉厉名庄你所做得一切！”
“夜朝州！我告诉你！你做梦！”
“你为厉名庄做得一切，我通通要告诉她！你不眠不休守在她身边，为了她，不惜孤身一人去恶山谷，甚至毁了这张脸，她都应该知道！她，”
厉寒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夜朝州打断。
夜朝州脸上青筋爆起：“厉寒霆！你这个蠢货！”
夜朝州怒道：“你告诉我！你告诉厉名庄有什么意义？让厉名庄看到我这张鬼脸？让厉名庄被吓得尖叫！让厉名庄日日恐惧？“
“厉寒霆，是不是你压根不知道我这张脸现在长什么样！是不是我要取下面具再给你看一次！”
说罢夜朝州再次将铜面具取了下来。
而即使已经看过了一次，但当再次看到夜朝州现在这张脸时，厉寒霆依旧整个人一震！
无它！
夜朝州这张脸太恐怖了！
说是厉鬼，都不足为过。
这让厉寒霆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无法想象，夜朝州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脸才会变成这样！
“夜朝州。”厉寒霆的声音变得干哑：“我知道你为厉名庄付出了很多，正因为这样，我才想让她知道，你的牺牲不能够白费。”
“我的牺牲没有白费。”夜朝州却道：“厉寒霆，厉名庄已经醒来，我已经满足了，至于让她知道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你的本意，让她知道我的好，让她感激我，可是厉寒霆，这样真是为她好吗？让她恐惧？让她日日看到我这张脸，然后活在内疚中，这是对她好吗？”
“如果你变成我这副模样，你会希望宋画知道一切？天天看到你这张鬼脸？让她活在内疚和恐惧中吗？”
夜朝州最后一个问题，让厉寒霆愣住了。
他回答不出。
因为他也不知道。
夜朝州苦笑了一声，眼睛有些红：“所以厉寒霆，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她既然醒了，就让她好好活下去吧，她还年轻，还有美好的未来。”
“至于我，就先离开吧，我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完夜朝州沉默了会，再次拍了拍厉寒霆的肩后，他转身就要离去。
可走到门口了，厉寒霆的声音却在夜朝州身后响起：“夜朝州，你确定，你真没有任何遗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