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宽肩长臂,十分有力,步伐稳健,薄薄的白t恤下是紧致的肌肉,和滚烫的肌肤,还有少年身上独有的味道不断侵袭着沈离的大脑。
她的心跳似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怦怦狂跳。
她知道他为了背她,才说才那番恼人话,她现在有气自己脑子一热竟然答应了。
怎么就答应了呢?
被那双漆黑深眸盯着,不知不觉竟松了口。
“可以了吗?”少年背着她已经走了一段路。
“噢,原来你这么轻啊?你真的有重量吗?”他负重跑都比她要有分量。
“你把我放下吧。”
“你家在哪呢?”
“你还是把我放下吧。”
“你家里有其他兄弟姐妹吗?”他偏是要略过那句话,不答语。
“只有爸爸。”
“……”季归辞突然噤了声。
“在我小的时候车祸去世了。”
“……”
“开玩笑的,别当真。”沈离看着前方漆黑一片的路,路灯昏暗,飞蚊在四周打转。
季归辞压在喉间的那口气,顿时呼了出来。
“沈离。”季归辞轻言浅笑道,“帮了你这么多,去学校请我吃顿饭吧?”
“好。”
黑沉沉的夜,仿佛天边的浓墨重重的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街道像是一条波平如镜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乎是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一条交合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拉得纤长。
沈离一瘸一拐的打开家门,客厅里的灯已经关上了,她小心翼翼的越过客厅,正要打开房门,隔壁的房间,啪嗒一声,慢慢打开一条缝。
“还知道回来?”徐咨铭不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个家,什么时候是你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了?”
下一秒,门尽数敞开,房间不大,室内的灯光昏暗,黄色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的颓废感,某种不受控的情绪蠢蠢欲动。
徐咨铭看清门外人的“惨烈”模样,他面露复杂。
沈离一身白t上有一大片刺眼的红色,小臂上缠着纱布,隐隐渗着血迹。
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嘴巴发白,眼尾通红,眼泪欲落不落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而变成冷嘲热讽。
“这是刚杀了个人?”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你这样,心情的确好了不少。”
“那祝你心情能永远保持愉悦。”
说完,她拧开属于她那间狭小独立的房间走了进去,再出去她拿了干净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没待多久,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沈离草草洗干净,穿上衣服,一出去客厅空无一人,只有徐咨铭的房间,裂开一条薄薄的缝隙,从里渗出光来,打在一小片地板上,投下一小片光明。
沈离压下心头的不适感走回了房间,锁上了门。
就在下一秒,床头安静老旧的诺基亚发出震动,打破了房间里片刻的安宁。
沈离皱起眉头,拿起手机去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按了接听,季归辞的声音慢悠悠的从电话听筒传出来,声线慈性温柔,像是附着重力的吸引,让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朝那声源靠近,再靠近。
“沈离,我是季归辞。”他说。
“你怎么——有我的联系方式?”她有些愕然。
“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擅自问江望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没事,你有什么事吗?”沈离躺回了狭窄的床上,眼睛盯着发旧掉皮的天花板。
“沈离!老开着灯干嘛!睡觉就睡觉!你以为开灯不要钱啊!”田翠玲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过来。
“什么声音?”电话那头季归辞问。
“没什么。”
头顶的灯光闪烁两下灭了,应该是田翠玲关了电闸。
隔壁突然砰的一声大力打开房门。
“草,田翠玲你他妈大半夜关电闸做什么!傻逼。”
“咨铭啊,阿姨对不起,阿姨不知道你还没有睡。”
话止步与此,季归辞那边也静了一瞬,沈离以为是那边已经挂了。
她将手机放在胸口上,手指轻轻摸过小臂上的纱布,再抚过时带了些力到,沈离忍不住嘶了一声。
四周的环境昏暗,刚才的吸毒犯面目狰狞的朝她扑过来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就连小臂上的伤如同现场回放办,隐隐作痛起来。
“沈离。”季归辞的声音突兀的在她耳边响起,沈离绷紧了身子。
看着放在胸口前的手机,慢慢的放松下来。
原来还没挂。
“你还在,我以为你挂了。”
“没,沈离,其实我有点害怕。”
“恩?”
“就是,白天那个人太可怕了,你能不能陪我说会话?”
下一秒沈离似乎好像听见了江望喊了一声卧槽,再然后是咚的一声,隐隐约约又听见江望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江望在你旁边吗?”
“不是,你听错了。”
“噢。”
“沈离你害不害怕。”
沈离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小臂上,“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
“你说。”
“沈离,你刚刚是不是在哭。”
沈离呼吸一滞,微凉带着点潮气的指尖探向自己的脸颊,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何时泪流的满面。
“没有。”她矢口否认,擦去脸上泪珠。
季归辞坐在床头,房间里的灯亮得璀璨,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烟夹在修长指间,打火机擦燃的幽蓝色火焰在他面无表情的俊脸上跳跃过一瞬。
火灭时,他顺手把烟从唇口拿下来,一口白烟徐徐的朦胧在他清冷的脸廓前。
“沈离,我现在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浑身是血,怎么办,吓得我睡不着。”他另一只手随意把玩着打火机,江望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表情如同见了鬼。
“嗯?”
“哎,你的脚好一点了没有?”
“好多了。”
“沈离。”
“恩?”
“你一点也不重。”
“怎么说这个?”
“就是想说。”
“还有别的事吗?”
“有吧……”
“季归辞。”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我现在好多了,我不害怕了,真的。”她喃喃自语的说。
终于,他的嘴角扬起微小弧度。
他听见她说,“季归辞,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