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折玉看着周忱比他还要兴奋的背影,忽然皱了皱眉头。
不对啊,这是他的妻子怀了他的孩子,他周忱这么高兴做什么?
顾明微听说了这个好消息,反应却与周折玉很不一样。她心里琢磨着,早知道周忱如此轻易地便接受了自己,她还费那么大的劲儿做什么?早早地生米煮成熟饭,揣着孩子往周忱面前一坐,看他还敢不敢不认自己这个皇婶!
这样的好消息,自然也得通知她的娘家人。
第二天早上,顾明微坐在大殿里听人说书的时候,银星便进来传话,说是顾老太君带着顾家的女眷来探望了。
顾明微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祖母了,连忙叫人把她们请进来。说是顾家的女眷,平日也不过是顾老太君带着两个乖巧的妹妹来探望罢了,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回李氏也来了。
李氏到了殿里,换了平日里瞧不上她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
顾明微实在与她做不管母慈女孝的样子,便让她直言是怎么回事,说来说去都是顾明棠的事情。原来,顾明棠回了沧州老家嫁了个老实的读书人之后,却又耐不住寂寞,与沧州的纨绔浪荡子勾搭上。
那读书人虽是个家世不显的,却也受不了这种侮辱,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顾明棠原来是京城顾家的亲生女儿,正提溜着顾明棠来京城找他们算账。
“我如今虽是皇后,可凡事都得讲究个理字,总不能不讲道理地欺负一个读书人吧?”顾明微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若是传出去,岂不叫天下人寒了心?”
李氏闻言,脸上就要露出恼怒之色,可也不知是不是忽然想起今世今地的顾明微,早已不是那个任她拿捏的小庶女,只好咽下了心中的怒气,还要称赞顾明微说的是。
顾明微与她处着实在没意思,便干脆把人打发了下去,只留下祖母与自己说话。
顾老太君有顾明微给的牌子,可以随意出入宫廷,与顾明微见的次数并不少,眼见人退了下去,关心了一会儿顾明微的肚子,便又耳提面命地说道:“你这性子,我是万没想到你能当皇后的。可当了皇后便不能如以前那样随意胡闹,这一不小心可是要担着魅惑君王的罪名的!”
顾明微能怎么办,她便是成了天王老子,那也是她祖母的孙女。
何况,她祖母说得确实有道理,如今她也时常警醒自己要收敛着自己的性子,免得给自己招了骂名。
顾老太君探望过顾明微,见她一切都好,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便带着顾家的女眷们离了宫,临走前还告诉顾明微会亲手给她未来的曾外孙做顶虎头帽。
顾明微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等到八九个月时,便是再宽松的裙子也遮不住她的肚子了。
周忱在周折玉登基之后,便被封了安王仍旧住在他自己的府邸里。这日他在府中逗着雀儿,便见到有宫人急急忙忙跑进来,请他进宫去处理事情。
“何时如此慌张?”周忱不由皱起眉头,放下手中逗鸟用的小棍儿,不悦地看向那位宫人。
宫人素来知道安王最重规矩,连忙收拾了脸上的表情,快速而又有礼地说道:“是皇后娘娘……今日早朝,几位内阁的丞相又提了让陛下选秀的事,还说皇后娘娘善妒,有碍皇室子嗣。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常上朝三天两头总要提几回。”
“可这回却不一样,那几位丞相竟像铁了心似的,往娘娘宫门前去了,说要跪得娘娘同意。”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
周忱便急忙问道:“那我皇婶她……”
如今顾明微好歹也不像之前那般性子,多少也稳重了一些,想来也能沉住气处置。
谁知,宫人看了一眼周忱,却道:“皇后娘娘一开始也好声好气,谁知丞相们顽固不化,气得娘娘当场揪了几位丞相的胡子。”
周忱眼皮一跳,忙问道:“那我皇婶肚子里的孩子!”
宫人道:“丞相们顾着皇后娘娘的肚子,倒也不敢还手。可皇后娘娘也动了胎气,怕是动了胎气就要生了。陛下得知之后,将丞相们斥责了一顿,丞相们又惊又怕,觉得受了天大的侮辱,晕了好几位,醒来了都跪在宫里哭呢!”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周忱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跑到顾明微的寝宫前指责她,还同她动起手来,害得她动了胎气。
如今顾明微发动,他小皇叔怕是手刃了他们的心都有了,哪还有空管那几位老丞相的死活。
周忱叹了口气,道:“罢了,只有我进一趟宫去处理了。”
周忱处理好事情后,便急匆匆地往顾明微的寝宫赶。他到顾明微寝宫前时,就看见周折玉坐立难安地站在门外,里外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他让人把他推到周折玉身边,两个大人站在寝宫外面帮不上忙,只能焦急地看着宫女们把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换了一盆盆血水出来。
饶是见惯了刀光剑影,生死场面的周忱,都觉得自己的心脏紧张地缩了起来,更不要提他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开来的小皇叔了。
他本想同周折玉说说几个老家伙那边的事,见到这副情形,便也只字不提了。
两人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只听到里面顾明微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弱,直到最后全然没了声响,里面便传来稳婆着急的声音。
“娘娘,娘娘,这个时候您可别睡啊,快醒醒用力孩子才会出来!”
“快掐娘娘人中,快去把煎好的参汤拿来,喂娘娘喝下去!”
周折玉在外面越听越着急,终于在一个小宫女被派出来拿参汤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周忱只听到里面传来宫女们的惊呼声,便有年纪大的宫里的嬷嬷劝道:“陛下,产房污秽,您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进来呢?”
“人人都是从产房里出生的,若是产房污秽,那么我生来也是个污秽之人,为何不能进这产房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