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候,苏长茂和苏长苇回家了。
与往常不同的是,苏长茂并没有坐自家的骡车,而是被曹市令官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人架着一条胳膊下了马车。
苏长茂的脸色很是不情愿。
三人下来之后,车厢里又陆续下来五六个粗壮汉子。
苏巧颜突然心疼这匹马了,一辆马车,竟然挤了这么多又高又粗的汉子。
看着被几个汉子架在中间楚楚可怜的苏长茂,心里一突,莫不是曹市令官发现酒被调包的事,嗔怒于苏长茂了?
以后苏长茂跟着曹市令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巧颜决定先试探一下:“曹市令官,那日巧颜招待不周,还请曹市令官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一二……”
曹市令官咧嘴一乐,“我肚里不乘船,盛酒!”
苏巧颜:“……”
苏巧颜一脸懵逼。
曹市令官提示道:“‘闷倒驴’,来四壶,四个下酒菜就成。”
曹市令官“啪”的拍了一把苏长茂的肩膀,热情道:“兄弟,老哥今个儿表现不错吧?让你请兄弟们吃顿饭、喝顿酒,不过份吧?”
苏长茂木偶似的摇头:“不过份,一点儿也不过份。”
原来,曹市令官是来吃饭喝酒的,苏巧颜终于松了口气,这些人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抓人抄家的,吓了她一跳。
苏巧颜不好意思道:“曹市令官,家里没有太多的准备,熬‘闷倒驴’也需要时间,要不然您明天……”
曹市令官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小马扎上,稳如泰山:“没事,不着急,食材和酒我都带来了,不用你现准备,而且,我也没打算回城,什么时候吃上这晚饭都没事儿,我们等得起……”
苏巧颜:“……”
苏巧颜终于知道了,这个曹市令官,就是酒中恶鬼,不喝上“闷倒驴”是绝对不会回去了。
苏巧颜只好点了点头。
曹市令官立马喜笑颜开,对着张二挥了下手。
于是,在苏巧颜的注视下,张二带着汉子们,从车厢后面又搬下来整整六坛子酒,半个猪肉瓣儿。
果然,有备而来。
苏巧颜把苏长茂扯进了伙房,低声道:“二哥,啥情况?事情解决了吗?”
苏长茂点了点头:“解决了,我按你说的让曹里正帮找痞子,认错妓子身份,拿画像再再吓她。没想到,曹涛不止多找了帮手,还把张二媳妇都找过来帮忙了,找、找了女人,又把孙伶儿吓得挺厉害,你,不会生气吧?”
事件的框架是苏巧颜安排的,没想到曹涛还给“加戏”了,效果还挺了。
苏巧颜摇了摇头道:“打蛇打七寸,打疼点儿孙家,省得她们家以后死缠烂打。说生气,我只会跟自己生气,生气自己为啥以为你喜欢孙伶儿,便轻易同意了你们的亲事。婚姻大事,好了是琴瑟和鸣,不好了那是鸡飞狗跳。以后可不能半点儿马虎了。”
通过孙家这件事,苏巧颜被弄得筋疲力尽的,闹死个心,还好,顺利解决了,孙家,应该不会再来作妖了。
苏长茂以为苏巧颜这个主意,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孙家。
他所不知道的是,如果孙家还不罢休,她真的会让人把画像贴满临安县各个村屯,甚至采取更加阴险的手段。
自己可不是孙伶儿的亲娘,不惯着她毛病。
“长茂,长茂!快过来!”曹涛在外面叫嚷上了。
苏长茂出去了,高稚雅和苏巧颜开始做晚饭了。
真是如同曹涛所说,这顿晚饭天黑了才吃上,再加上曹涛贪杯,夜半子时,连同苏长茂一起,七八个男人全都姿势奇怪的倒在了院子里,醉得不省人事。
虽然临近阴历六月份,但半夜还是挺凉了,再加上蚊虫叮咬,把客人扔在院子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苏胜把汉子们一个一个的全都扛进了屋,苏刘氏和颜颜只能去王家借宿了,娘两个与王晓芙挤在一个屋里。
这还是苏巧颜第一次正式进王晓芙的屋里呢。
只见屋子地中央,一个巨大的绣架,旁边一个竹架,分成无数个格子,摆着各色绣线。
竹架最上方,摊着绣针包,里面摆着二十多根不同型号的绣花针。
这还不够,炕上还有个络子,里面放着绣得半成品的绣品。
手和脚一样笨的苏巧颜,立马对王晓芙佩服得五体投地,“晓芙,你也太厉害了吧?”
王晓芙脸色红红的,“颜颜,你可别夸我了,若说绣工厉害,还是长茁哥哥厉害,我针法遇到难题的时候,他总是有办法解决,尤其是眼睛,绣得像活了一样。”
王晓芙爱抚着绣架上的一副绣图,眼睛满是敬佩之情。
苏巧颜暗叹大事不妙,一回头,果然看见了苏刘氏尴尬的脸色。
王晓芙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忙拉着苏刘氏的手,讷讷道:“婶子,你、你别怪长茁哥哥好不好?他是被我磨得狠了才帮我绣鸳鸯眼睛的。长茁哥哥不会像胜叔说的会变成女人的,他可男人可男人了……”
说完,整个屋子里的氛围更加尴尬了。
苏巧颜忙打破尴尬,走到绣架前,摸索着绣架上的一对缠枝鸳鸯绣品,诧异道:“晓芙,我记得你原来只帮绣庄绣帕子,现在开始绣大件了?这次绣的是什么?”
晓芙轻舒了口气,知道苏巧颜在帮她解围,答道:“绣帕子挣得太少了,我跟绣庄商量,开始绣绣墩儿套儿。”八壹中文網
“哦。”苏巧颜仔细看着绣图,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