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苏巧颜一心扑在作坊里。
苏巧颜正全神贯注的忙活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苏,我来了……”
苏巧颜被吓了一跳,转回身,韩琻正站在她身后。
苏巧颜看向元宝,嗔怪道:“元宝,你没告诉所有人别放他进来吗?”
元宝委屈道:“小姐,我昨天就已经叮嘱过了所有人,连看家望门的大黑、小黄都叮嘱过了,绝对没有人或狗放他进来。”
苏巧颜没好脸色:“韩少东家,不问自来,属于私闯民宅吧?”
韩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小苏,这可是我的宅子,回自己家,犯法吗?”
苏巧颜被怼得哑口无言,立马回屋,很快拿出一张宣纸,“这是租借宅子的契书,租金按现在同等宅子的价格,你,立马签了!”
韩琻苦哈哈着脸:“小苏,怎么这么客气,我这宅子本来是给你白用的……”
苏巧颜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韩少东家,凡事说清楚的好,我不能白用,签吧。”
在苏巧颜和元宝的眼神杀伤下,韩琻如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签了租用契书。
苏巧颜立马把银票兑现了。
元宝省事的摆了个请的姿势,下手赶人了。
韩琻却似没看见似的,探头探脑的看着苏巧颜身后晾晒的调料。
苏巧颜的太阳穴又跳动起来了,为了自己不被气死,苏巧颜认命的从怀里掏出荷包来,尽数塞给了韩琻:“我明白,你是来要建作坊的缺口钱的,我这里银票加碎银子有七百五十多两,都给你、都给你还不行吗?多的不用找了……你可以走了……”
韩琻又把银子推了回来,摇头晃脑道:“这银子我不要。后来我细琢磨了你说的话,不无道理,玩物丧志是不对的。作坊就该有作坊的样子,比如说蟋蟀罐就不能留,我来拿走,钱不用给我了。”
会这么好心?苏巧颜直觉有猫腻,一路紧跟着韩琻来到了二进院子圆台处。
韩琻拿起了蟋蟀罐子,嘴里碎碎念:“大将军,这一夜我不在,饿坏了吧,我带你回去喝鲜露水、吃小草草啊……”
里面没有动静,韩琻自言自语:“咦,平时我一动罐子你就叫唤,今日怎么不叫了?”
韩琻把罐子欠了一道缝儿往里看,夸张的“唉呀”一声叫唤,“我的大将军呢?我的大将军呢?”
随即焦急的蹶着屁股在院子里找起了“丢失”的蟋蟀。
好浮夸的演技,为了留在作坊,这货也是拼了。
苏巧颜阴仄仄道:“韩少东家,‘近韩琻者,杀无赦’!”
韩琻先是脸色一变,随即外强干道:“小苏,你从哪儿学来的话乱威胁人?告诉你,我是不会怕的!”
苏巧颜被气乐了,一字一顿:“安----宁----郡----主----”
韩琻彻底慌了,“你、你怎么知道那家伙?唐予告诉你的?”
苏巧颜挑了挑眉:“大韩,我可是在你的集香居卧底了好些日子的!你说,安宁郡主知不知道你在江北过得如此快活呢?”
韩琻趾高气昂的态度,立马一落千丈:“我、我就不打扰你晒调料了,我走、我走还不成嘛……”
见韩琻如丧家之犬的逃走了,元宝狐疑道:“小姐,安宁郡主是谁,韩少东家咋那么怕她呢?”
苏巧颜终于绽放了笑颜:“安宁郡主,是一只会捉老鼠的猫,终有一天,她会闻到鼠味儿跑到江北来的,就让大韩同学先逍遥几天吧,好日子快到头了。”
元宝突然期盼起这个安宁郡主的,得啥样个女子,能把滚刀肉似的韩琻吓成这样?
赶走了韩琻的苏巧颜,心情无比的爽,嘴里甚至哼起了歌儿。
晚上,回到家,门旁站着一人,是韩禾和钱四喜。
苏巧颜让下人把二人让进了会客厅。
看了茶,钱四喜讷讷道:“苏姑娘,京城的事儿对不住。”
苏巧颜淡然回答:“你并没有错,错的是胡家,我连胡家都原谅了,对钱家,更没有什么偏见,不用刻意来道歉。”
话说得滴水不漏,把钱四喜准备的很多说辞全都封住了。
空气陷入空前的尴尬之中。
好一会儿,韩禾才挤出一句话来:“苏姑娘,你、你家搬到府城来了?苏家二哥还当了副捕头?我、我听四喜说了才知道,真好。”
苏巧颜轻“哦”了一声算做回答。
韩禾良久又开口道:“我、我不知道陈、陈宝奎回去了临安县,给你……”
苏巧颜打断了韩禾的话:“陈宝奎已经走了,这事儿翻篇了,不用再提。”
韩禾“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良久,韩禾再次开口:“你、你刚从京城回来,不了解江北的事情,最近江北有三起女子夜半失踪案了,你要小心些……”
苏巧颜轻“哦”了声算是回答。
钱四喜不由得叹了口气,一个“哦”,一个“嗯”,明明熟悉的两个人,因为两个“韩”字,生疏如此,唉。
又尴尬的聊了几句,韩禾递上了一个小方盒子,红着脸道:“这是送给苏家的乔迁之喜,不值几个钱,你别拒绝。”
苏巧颜打开盒子,是一盒四块喜饼,府城讲究人家逢喜事图个好彩头,都会吃。
差不多三四银子一盒,对于富贵人家确实不算值钱。
而且,苏巧颜同韩禾只是立场不同,他还数次相助于自己,虽然,帮不到点子上。
一盒喜饼而矣,再拒绝就有点儿打人脸了。
苏巧颜道了谢,韩禾便告辞离开了。
少年的背影有些佝偻的颓废,与苏巧颜最初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迥乎不同。
苏巧颜悠悠叹了口气,孤身以外室子身份进入韩家那个豺狼窝,他一定很艰难吧?所以他才那么迫切的与自己合作。
如果自己选择与江北韩家合作了,他的境况会好一些吧……
苏巧颜立马摇头甩去自己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长期合伙人,可不比一锤子买卖,人品很重要-----虽然,韩琻吃喝嫖赌样样干,称不上君子,但他对待赚钱的态度,却好比将军在战场、官员在朝堂,无比认真,什么也比不上赚钱重要。
对自己的手段,相较于韩林还算光明一些,最关键是有唐予在,苏巧颜她直觉韩琻不敢对她做得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