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琻压抑心头不屑,对安宁郡主难得心平气和的点头:“这人我认得,本身就是个色痞,遭老百姓记恨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竟敢调戏郡主,就是送到衙门,也是绞死的命运,咱们不过是提早替天行道了,郡主,受委屈了。”
郡主听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态度变得暧昧扭捏起来:“那咱们的事儿……”
韩琻忙打断了安宁郡主接下来的话:“郡主,姓成的虽然死有余辜,但他家妹妹和我姑夫……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算和我有着拐弯的尴尬关系,且生意龃龉,我必须得去姑夫那解释一下,免得姑夫以为我故意下死手。”
“哦。”安宁郡主无奈点头,随即胸脯拍得山响:“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拦着你了。记住了,有什么不是,尽管往我身上扣,别让姑夫误会了你……”
韩琻有种把安宁的嘴缝住的冲动,心中暗骂,那是我姑夫,不是你姑夫,不至于自来熟到这种程度吧?
估计让韩琻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不是别的,就是三年前和好友们去猎场打猎,几人当时调侃,谁输了谁就娶及将及笄、全京城最彪悍的女子-----安宁郡主,也就是驻守汴阳大营的镇东侯宋毅的女儿。
韩琻完全没把打赌这回事当回事,因为按他平时的狩猎水平,他不敢说拿第一,但绝不可能垫底打狼。
(注:打狼,方言,最后一名的意思。)
事与愿违,不知道好基友们是被娶安宁郡主的赌注给刺激到了怎的,各个打了鸡血似的,完全超水平发挥,韩琻把吃扔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还是输了,于是,他成功“娶”成了安宁郡主。
后来好基友调侃韩琻时说漏了嘴,他们比赛前已经偷偷结盟了,打猎最多的分给了打猎最少的,两下里一中和,处于中下游位置的韩琻最后反倒成了输家。
好基友间打打闹闹而已,谁都没当回事,也不知道谁跑风漏气,竟然传到了安宁郡主耳朵里,她只打听到了皮毛,听说韩琻输了平时不可能输的赌约,所以,安宁郡主纠结的问题是:韩琻为什么会输了本来会赢的比赛?
丫鬟们私下里讨论韩琻输的几率有多大,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韩琻故意输的,他想娶郡主。
这种思想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安宁郡主,于是开始了与韩琻的拉锯战。
一晃三年过去了,韩琻已经二十岁、安宁郡主已经十七岁,两个人都成了京城有名的大龄剩男剩女。
.
韩琻终于把安宁这个煞神给带走了,苏家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一家几口都把目光投在了苏巧颜的脖子上,苏刘氏更是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这是个什么郡主,阎王爷还差不多,咋那么狠的心呢,都怪娘不好,老忙着后院,没顾上前院……”
苏长英也开始悔过:“娘,是我不好,只知道在二楼和三楼照应雅间的客人,没能照看好颜颜,要是我动作快一点儿,兴许就……”
元宝:“是奴婢不好,就应该拦着小姐不让她出门……”
高稚雅:“是我不好,没什么事儿开什么酒楼啊,老老实实在家……”
苏巧颜赶紧制止了高稚雅的话:“大嫂,吃饭有噎死的,睡觉有睡死的,咱能因为会死就不吃饭、不睡觉吗?大家若是再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该没脸见人了。”
听颜颜这么一说,大家这才停止了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怕大家担心,苏巧颜故意灵活的扭了扭被掐青紫色的脖子,打开了银票,啧啧叹道:“别说,韩少东家还挺大方的,五百两银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多掐两下碰碰瓷……”
“啊!”苏巧颜后脑勺子同时被苏刘氏和苏长英抽了一下,苏巧颜故意疼得呲牙咧嘴的,“娘,我还受着伤呢……”
苏刘氏瞪圆了眼睛:“受伤也挡不住你那张嘴,看你以后再敢乱说……”
苏巧颜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高稚雅则心有余悸道:“以后,颜颜还是别来酒楼了,太危险了。”
苏巧颜想要否认,在看见苏刘氏要刀她的眼光后,立马怂得点头:“我不来、不来蹭大嫂的饭了,这下放心了吧?”
苏长英沉吟片刻,则对高稚雅道:“稚雅,不止是颜颜,以后你也别来酒楼了。”
高稚雅脸色一僵,有些小小的不情愿。
苏长英知道媳妇误会了,忙解释道:“稚雅,我不是不让你做吃食,而是因为酒楼成大伙夫掌勺做菜,你是以做卤味为主。卤味,在酒楼能做,在家也能做,地方宽敞不说,还不跟成大伙夫争灶眼儿,锦明想你的时候也能看看你。我和爹以后也会以调料铺子为主,酒楼这头儿,我想把王叔从临安县调过来,临安县的酒楼,交给柳里正家,如何?”
酒楼开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家人不可能总这么打鸡血似的干,雇个掌柜是当务之急。
王会年在临安县当掌柜挺长时间了,做得非常好,可以先让王会年回府城,既解决了府城酒楼的人手问题,又能让王家一家在府城团聚。
而柳里正呢,原本开的小食售卖点开始有人效仿,利润渐薄,让当个年入百两银子的酒楼大掌柜,他乐不得呢。
一家人全都拍手赞成。
一家人往家走,苏巧颜提议开展个大酬宾系列活动,挽回酒楼死人的影响。
刚到家门口,就见苏长苇眼睛腥红腥红的,疯也似的往酒楼方向跑,看见自家马车后,如石像似的僵在路中央了。
一家人赶紧下了马车,问苏长苇发生啥事了。
苏长苇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聚,落在了苏巧颜身上,先是浓浓的忧伤,随即扑上来,双臂一张,把苏巧颜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生怕苏巧颜消失不见了一样。
苏巧颜好一阵窒息,感觉自己身体下一刻就被揉碎了,挣扎下道:“三哥,三哥……你回来了,水稻插完秧了?”
一句“三哥”,如同闸口,苏长苇瞬间放声痛大哭,满是愧疚:“对不起、对不起,你就是我的颜颜,我的好妹妹、亲妹妹,三哥不该躲着你,更不该让你独自面对姓成的……三哥应该找姓成的报仇才对……”
这回换做苏巧颜僵住了。
她终于明白了前些日子,苏长苇看她的眼神为何有着浓浓的悲伤,似乎她是个透明的影子,想要透过她去看见另一个谁。
然后,苏长苇便主动请缨去汴阳府送调料,回来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临安县种水稻,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
苏长苇,知道苏巧颜不是他的亲妹妹,真正的苏巧颜,已经死了。
所以,苏长苇在躲着苏巧颜,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假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