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副校尉脸上虽然不情愿,表面还是答应下来了,唐风背着唐予,走得很慢,林副捕头有些嫌弃,便找个借口走在队伍最前面。
苏巧颜低声问唐予:“这人有问题?”
唐予一脸忧色的点头:“你没发现吗?他们接粮的士兵,除了姓林的,其他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哑巴一样;姓林的嘴上说自己是军需营的,可掏出来的令牌却是先锋营的;我喝了口姓林的水,里面有微微咸味,喝盐水润胃是大周人的习惯。”
苏巧颜眉头紧锁,本以为剩下的三里地会是一马平川的坦途,没想到粮食还是落入了大周人手里。
唐予安慰着苏巧颜:“别担心,如果打起来,咱们不一定会输。其一,咱们知道他们的底细,占了先机;其二,咱们的人推粮消耗体力,本来处于劣势,但现在他们也推了粮,体力相当、人数相当;还有最重要一点,”
唐予神神秘秘的向苏巧颜招了招手,苏巧颜附耳过去。
唐予声如蚊鸣:“我刚刚喝水的时候,在姓林的水囊里加了麻草粉……”
苏巧颜吓了一跳:“你怎么会揣着麻草粉?”
唐予笑吟吟的看着苏巧颜,打趣道:“我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小骗子骗了一次,总得长点记忆。我身上不仅有奶片、麻草粉,还制出了解药,不信你再骗我一次试试?”
苏巧颜忙不迭的摇头,这个唐予,是属乌龟的吗?记这么长时间的仇?
苏巧颜顾左右而言其他:“如果姓林的刚好不渴、不喝你加料的水怎么办?”
唐予眼睛瞟向队伍最前方,阴恻恻道:“那就让他口渴。”
顺着唐予的眼光看过去,与林副校尉并排而行的,赫然正是常方。
常方手里拿着一颗黑黑的弹丸,与姓林的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口唾飞扬。
姓林的眼睛盯着火雷弹,就像狗盯屎,根本移不开,不住的询问着常方。
常方偶尔点头,时不时拿起自己的水囊喝一口水,喝得那叫一个啧啧作响,让人看着以为他喝的不是水,而是上等佳酿。
有常方这个八面玲珑的陪同说话,再给予喝水暗示,姓林的不喝含麻草粉的水才叫怪呢。
唐予知道苏巧颜没有最后放下心,郑重其事道:“颜颜,我已经埋下了火雷弹的引子,两国联盟土崩瓦解是迟早的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没能保护住粮食,你也不要伤心,粮食会加速两国火拼,与大齐国的长治久安相比,一时粮食的得失,真的不算什么。”
苏巧颜瞟了一眼唐予:“你怎知我是忧国忧民,而不是简单的心疼钱?你,除了会损失两万石的粮食,光一个‘天罗地网’就用了八颗火雷弹,那可是八万两银子。你,不心疼钱吗?”
唐予双手掩住背他的唐风的耳朵,坚定的看着苏巧颜,意味而深长:“颜颜,能让我心疼的,只有我娘,和你。我真的可以,尽我所能护你一生。”
苏巧颜:“……”
苏巧颜终于明白先前唐予说的“可以”是哪个“可以”了,这个傻小子,是在向自己表白吗?
苏巧颜慌得不知所措,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正尴尬无状时,唐予温润的一笑,转移了话题:“韩家每年有大船出海,替皇家购置红铜、麝香、红珊瑚等珍惜之物,远在海上万里之遥有个大云国,异常繁荣,上元节不是打铁花,而是放爆竹,还有火雷弹火器,只是价格昂贵,要万两银子一颗。韩家是皇商,得万岁爷特批,韩家备用少量的火雷弹用以出海防盗。上次安宁郡主到江北闹事之后,外祖母便给嫡亲的孙子、外孙几颗火雷弹防身。在山上,我和韩琻的都已经用没了。”
苏巧颜被唐予的话成功转移了注意力:“那常方手里那颗……”
唐予抿嘴一笑:“你记不记得咱们两个被拐时,拐子问你身上藏没藏东西?你是怎么做的?”
是泥汗球!苏巧颜哭笑不得,这个唐予还真敢出馊巴主意,关键常方还真敢接!姓林的还真敢上当!更为可笑的是,常方是怎么搓出这么多泥灰球的!
岔路口近在眼前,两路人马分道扬镳,苏巧颜急得看向唐予,唐予微不可查的摇头,反而抱拳向林副校尉辞行。
林副校尉眼看着唐予众人渐行渐远,这才放下心,命人重新返程,走不一会儿便拐进了旁边的树林里休息。
林副校尉本名撒拱,官职确实是校尉,只是不是大齐国的校尉,而是大周国的校尉,进入大齐国的两千大周士兵全部归他统领。
撒拱小时候曾在大齐潜伏五年,精通大齐语,这次为了抢粮,不惜兵行险招,明目张胆的在官道上接粮。
人算不如天算,他不仅接到了粮食,还知道了北胡有火雷弹、回北胡后将大周人消灭抢粮的消息。
这个问题可愁坏了撒拱,手里的粮食瞬间不香了,感觉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胡人作嫁衣,自己有命回到大周都是万幸了。
他是借道北胡来到大齐的,扎哈要杀他,怎么办?
撒拱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你想杀我,不如老子先下手为强,杀了你!
撒拱刚要下命令,药劲儿上来了,脑袋一栽,失去了知觉。
一队白衣蒙面人如从天降,一言不发,先是三排暗器,击杀一批大周人,随即冲上来近身搏击。
先失主帅,后被围攻,大周人慌乱得如同没头苍蝇,毫无章法可言。
一个白衣人从树后探出头来大吼:“刷敌,难滴鸭死,冲卡火龙鸡……”
大周人吓得跑得更快了,更别想起抬粮食了。
大周人散尽了,一人跑过来,边跑边摘下脸上的破袜子,背起大吼的白衣人,嗔怪道:“少爷,不是让您躲起来吗?你怎么还冲着敌人大叫呢?”
白衣人拉下脸上的帕子,赫然是唐予。
苏巧颜从隐蔽之处走了过来,作为这场戏剧性战斗的见证人,忍不住吐槽:“也就你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以中衣代替夜行衣,说北胡话迷惑大周人。我好奇的是,你本来不会说北胡话或大周话,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你刚刚喊的是啥?”
唐予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我、我喊的是啥我也不知道,只是模仿北胡人的话乱叫的……”
苏巧颜眼珠子都快要掉地上了,没想到事情还可以这样,一个敢说,一个真敢听,疯子骗傻子,自己都看呆了。
唐云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少爷,您没事吧?小的来背您吧……”
随着唐云的跑动,裸露的腹肌更加紧致,残留的汗珠子熠熠生辉。
唐予这才想起来,苏巧颜割破了唐云的中衣大襟给他包脚了。
唐予命令大家隐藏身份,只着白色中衣时,唐云几乎赤了上半身子了。
唐予脸色大变,把手里的帕子一卷,直接罩在了苏巧颜的眼睛上,系了个结结实实。
苏巧颜瞬间什么也看不清了,急道:“唐予,你这是做什么?”
唐予轻叱一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大家伙都穿着中衣呢,你不准看……”
苏巧颜摇头否定:“戴上帕子我怎么走路?”
唐予伸手扯住了苏巧颜的袖口,低声道:“我牵着你。”
唐风懵逼的眨着眼,踌躇道:“少爷,小的该捂眼睛还是该捂耳朵?”
唐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