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间,苏巧颜发现唐予的手腕有些肿了,又反拉过唐予的手腕抹了药,嘴里碎碎念:“明明受了伤了,怎么还瞒着我?怎么弄伤的?”
唐予只能实话实说:“是四哥跟我闹,一身蛮力无处使,没掌握好力道。”
帮唐予抹好药,苏巧颜本能的吹了吹红肿患处,害得唐予起了一层麻栗。
苏巧颜毫不察觉,嘴里忿忿不平:“我四哥,从小到大就是愣头青一个,做事不管不顾、没轻没重,等明天的,我一定帮你把面子挣回来……”
唐予不以为然:“你可千万别帮我。像现在这样有输有赢才有意思,你一插手,四哥立马就怂了,实在没意思。告诉你,我今天就帮你把面子给挣回来了,你也不用看看我是谁,你相公,报仇从来不隔宿的……”
苏巧颜“噗嗤”一声逗笑了,唐予对自己的认知还是蛮准确的。
一切就绪,二人大眼瞪小眼,又到了入夜歇息的关键时刻了。
苏巧颜红着脸先爬到了床榻里侧,这次,她没有卷起被卷。
此举,成功引起了唐予的好奇心:“娘子,今夜,不卷被了?”
苏巧颜目光斜睨着唐予,“不卷了,省得我再劳心费力的破壳出来,怪费力气的……”
唐予:“……”
好尴尬的“破壳生鸡”的问题。
唐予缓解尴尬似的翻起床尾或床头的褥角,嘴里装模作样:“上午我答应让你看《素女经》上册的,我帮你找出来……”
翻了床头,没翻到,改翻床尾,嘴里跟着自言自语:“书哪里去了?肯定是下人们收拾屋子收拾没了,反正也看过一遍了,别刻意找了……”八壹中文網
苏巧颜小胳膊一伸,从里侧的褥底拿出一本书,递向唐予,笑得人畜无害:“可能你记错了,书放在里边的褥子下边了。咱们两个既然都想看二遍,不如你拿着看,读出声来,咱们两个都看了,两全其美。”
唐予讪然的接过书,打开,看着露骨的对话与闪瞎眼的配图,智商终于回笼:上午他让唐风销毁的,是唐予编写后的话本子《素女经》;而现在手里的这本,才是真正的《素女经》。
最尴尬的是,苏巧颜给他抛出个难题:让他拿着真《素女经》,却要瞪着眼睛讲假《素女经》的故事。而且,苏巧颜是看过这个故事的,唐予想胡编乱造都不行。
好在假《素女经》是唐予亲自执笔仿字体编的故事,仔细回忆下,怎么着也能记个七七八八。
唐予硬着头皮开始“讲”故事,苏巧颜嘴角上扬,装做认真“听”故事。
也许是跳一天舞太累了,苏巧颜很快就沉沉睡着了。
唐予放下书,忍不住轻啄了下小丫头的额头,吐出两个字:“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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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夫妇两口早早的就醒了,今天对于苏家可是大日子,既是小女儿苏巧颜出嫁三天回门,又是四儿子苏长茁成亲的大日子。
苏巧颜的崴脚处已经大好了,唐予仍旧不放心的叮嘱:“颜颜,从苏家回来后,你别再练舞了。我想办法让你在春宴上挨着太子妃,那样就没人敢撺掇你献艺了。”
太子妃,是韩家的女儿,也就是唐予的亲表妹,打小就送进宫里的那个,算年龄应该比苏巧颜小一岁,明年应该及笄,可以与太子大婚了。
苏巧颜果断摇头:“相公,咱们是夫妻,从此以后要休戚相关、荣辱与共,我要帮你担起后宅的责任,不再让你什么小事儿都替我出头,也不会再胡乱发脾气惹祸,这次只是春宴上跳个舞而已,我真的没关系,是你太过紧张了,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见苏巧颜态度己决,唐予明白,自己护得再好,苏巧颜也要在后宅独当一面,而且,凭苏巧颜的本事,只会比唐夫人做得更加长袖善舞。
唐予一脸肃然:“好,既然你做好准备了,那我就放手。”
唐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向苏巧颜,“这是京城官员间盘根错结的关系。比如安陵侯夫人是礼部侍郎的表姨母;督察院使的千姓小妾和骁骑营的小妾是叔伯堂姐妹……兵部侍郎夫人与吏部侍郎夫人关系不对付……太仆寺卿的嫡长子爱慕着鸿胪寺少卿庶三女……”
苏巧颜听得头都大了,不可思议的摸着一掌厚的册子:“相公,这些、这些线索你都背到脑子里了?也太厉害了吧?”
唐予毫不留情的否定:“你错了!不是我把册子里的线索背在脑子里,而是我把脑子里的线索誊写在册子上,免得你这小脑袋太笨什么也记不住。”
苏巧颜被怼得哑口无言,虽然不愿但又不得不承认,唐予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甩她好几条街,一转眼珠就有八百个心眼子。
到了苏家,本以为一切从简的婚礼,竟多了近一倍的宾客,临时加菜加桌等,其中大部分是武将携家眷,慕的是苏长茁的威名。
原来,昨天下午吏部把立功通告贴到了午门,其中苏长茁因协助宋大将军大败北胡军队有功,由六品先锋校尉擢升为五品游击将军。
今天的苏长茁,既成家又立业,双喜临门,未来可谓不可估量。
因来的人很多不在计划之列,完全超出了想象,不得不重新规划,那叫一个兵慌马乱。
男宾那头有苏家兄弟和唐予迎宾接待;
女宾这头有苏巧颜和三个嫂子迎宾接待。
正忙得焦头烂额呢,两个女人的聊天声以锐利不可挡之势传进了唐巧颜的耳朵里:“王夫人,你看见没有,就那个穿粉色罗裙、头梳桃花髻、戴着金步摇的小妇人,就是唐尚书家娶的儿媳妇,不起眼的商女。”
讲八卦竟然讲到自己头上了,还是新鲜出炉的,苏巧颜的耳朵伸得更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