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唐风回来送信,说是少爷忙着筹备太子大婚事宜,会在锻造司住几天。
不知是不是苏巧颜多心了,竟然冥冥中觉得,唐予不回家住,也有可能与昨晚的“误事”有关。
不管与什么有关,这次的风险比上次要大得多,研制的可是巨雷弹,相当于地雷了。
苏巧颜叮嘱唐风:“唐风,你一定要看顾好少爷,不离他左右,做好一切可能做的防护措施,千万别麻痹大意了,少爷如果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都唯你是问。”
唐风一脸肃然:“少夫人请放心,小的保证把少爷从头保护到脚,确保万无一失。”
就算有了唐风的保证,苏巧颜也没有做到完全放心,让唐风天天早晨来汇报一下唐予的行程。
大约过了七八日,苏巧颜早早吃完早饭,如往常一样在会客厅等唐风的汇报。
结果,唐风不仅来晚了,进门后也是行色匆匆:“少夫人,少爷今日的行程和昨日、前日的行程一样,小的告退了。”
唐风匆匆忙忙要走,被苏巧颜开口给叫住了:“唐风,少爷昨天的行程是什么?前天的行程又是什么?”
唐风被问得一怔,仔细回忆了下,尴尬答道:“少爷、少爷前天的行程是去采买硝石;昨天的行程是去窑洞看木炭……”
苏巧颜轻眯了眼:“唐风,少爷昨天和前天的行程不一样,你怎么说今天和昨天、前天都一样呢?”
唐风有些支支吾吾:“少、少爷出去都、都是原料的事,小的、小的没、没仔细打听,您、您不是让小的、小的寸步不离吗?小的这就去保护少爷了……”
不等苏巧颜答应,人已经冲向了院外。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自己安插的这个“内线”,显然有事情瞒着自己,能让他瞒而不报的人,只能是唐予;瞒而不报的原因,肯定是今天的行程有一定的危险,怕报给自己听了会担心。
苏巧颜赶紧去了马厩,牵出一匹快马去追,结果唐风很鸡贼,连他跑的方向是东城还是西城都没看见。
好在唐风穿着制式的衣裳,人给追丢了,却可以一路打听一路找寻,一直寻出了城门,奔了皇家猎场方向。
快到皇家猎场的时候,山里一阵天崩地陷的声音,震耳欲聋。
苏巧颜脸色大变,终于明白皇家猎场就是唐予的目的地,上次,试爆百枚火雷弹时也是在这里!今天,一定是试爆巨雷弹!
好家伙,这一声动天声响,威力比百枚火雷弹加在一起还大!唐予这是要把半个山头都给炸毁了吧?如果他们没有经验,在半山腰炸的裂了山缝儿,人岂不是就要埋在山里了?
苏巧颜不敢耽搁,马鞭打得飞响,直奔猎场,在山脚处,跳下马要上山,被守在那里的几个内卫给拦住了。
苏巧颜向内卫身后望去,大石头、小石头、大树枝、小树枝堆在一起,好一片狼藉。
苏巧颜颤声问内卫:“唐、唐郎中呢?”
内卫不耐烦的想要赶人,另一个内卫拦住了他,小声道:“明晃晃来问唐郎中行踪的,不可能是外人,肯定是唐郎中家中女眷,你看着一会儿,我上山去禀告。”
内卫往山腰方向跑,很快唐风就气喘吁吁的跑下山来了,脸上、手上乌黑一片,像刚从废墟里爬出来了一样。
这、这是被炸到了吗?
苏巧颜推开内卫冲了过去,带着几分哭腔:“唐予呢?我不是告诉你,他若是掉下一根头发丝我都唯你是问吗?!他人呢?!”
唐风尴尬的挠了挠头:“少夫人,小的走得快,少爷走得慢,怕您等着着急,我就先来报信了。”
苏巧颜眼睛红彤彤的:“走得慢?是、是腿受伤了?还是脚受伤了?严不严重?”
唐风眨了眨眼,踌躇半天,用手比划着手踝、脚踝以及肩膀:“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受伤了……”
苏巧颜身子一软,险些没栽在地上,按唐风的比划,唐予浑身各处没有好地方了。
苏巧颜用手抹了一把泪水,“蹭蹭蹭”的往山上跑去,好不容易跑下山的唐风,只好跟着她再度往山上跑。
远远的,一队人马正往山下走,与苏巧颜和唐风走了个对头碰。
为首的一人苏巧颜认得,是太子爷齐子方,身侧作陪的是一个中年官员,看官服颜色,应该是工部侍郎,再身侧,就是工部的普通兵士以及太子内卫,独独不见唐予的身影。
苏巧颜冲上前来,几乎哽咽的问道:“殿、殿下,我家唐予呢?”
齐子方被突然出现的苏巧颜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苏巧颜,轻眯了眼,随即叹了口气,让开身子,让苏巧颜看向他的身后。
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内卫合力抬着一个物件------确切说,抬着一只铁皮桶人,四肢、头和身体,全都用圆桶拼接的。
唐予,难道就在里面?为什么一动不动?
苏巧颜试图跑过去,被齐子方给拦下了,满目哀色:“唐夫人,你、你还是别、别过去了……他、他已经听不见了……”
什么叫做已经听不见了?难道,难道唐予他、他……已经不行了……
不是只是受伤吗?怎么、怎么会这么重、这么快?
苏巧颜终于瘫在了地上,嘴里碎碎念着:“你、你骗我,我家唐予明明答应我的,说他不会亲自犯险,答应完好无缺的回家。他这人最讲信用了,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哪怕是盯着我看一夜也不失言……你们凭什么说他不回来了?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
苏巧颜嘴里说着骗人,说着不相信,却又迟迟不敢走过去确认一下,包在铁皮里的唐予,到底是生还是死,到底是全尸还是残缺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