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颜表面云淡风轻,内心里则是百感交集,久久不能平静。
唐予有官位在身,只要认对了方向,一路有驿馆换马供吃食,哪怕是夜半城门也会洞开无阻;
相反,云之深一行需乔装改扮,不敢大张旗鼓的走,加上苏巧颜有意拖延时间,脚程超过云之深、反跑到前面也说不定。
唐予是一个不打无把握之战的人,表面看着一身书生气、性子绵软、最讲规矩,暗地里却是离经叛道、手段阴狠,最擅长的就是釜底抽薪。
所以,苏巧颜猜测,唐予动手解救她的地点,并不是云之深猜测的在齐周边界,而是在-----大周境内山崖下大云国的海船上。
苏巧颜作闭目养神状,心底则暗忖着自己该如何配合唐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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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众人进入了齐周两国交界处的山脉,云之深吩咐手下小心再小心,谨防唐予带人突袭而来。
结果,他失望了,唐予并没有出现,反而苏巧颜遇到了麻烦,抱着铁球的两个侍卫,不知怎的脚下打了滑,铁球落了地,滚下了山脚一处斜坡。
铁球上拴着铁链,铁链锁着苏巧颜的脚踝,连锁反应,苏巧颜被铁球坠的摔了下去。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山坡并不陡,也不高,下面还有一个平台,及时刹住了铁球坠势。
饶是如此,苏巧颜的脚踝还是肉眼可见的肿起来了,捏一下,骨头也疼得嗷嗷叫,十有八九是骨折了。
苏巧颜忿恨的瞪了一眼云之深,索性躺在地上,做闭目养神状,不理会任何人了。
云之深暗自懊恼不已,拴铁球的目的是防止苏巧颜逃跑,哪成想反倒成了苏巧颜的大累赘,险些害得苏巧颜被砸成肉饼。
脚踝骨折了,想跑也跑不了了。
云之深命人打开手铐脚镣,苏巧颜终于重获自由了-----虽然,脚踝骨折了。
侍卫用树枝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抬着苏巧颜走山路。
走到黄昏时分,苏巧颜要求如厕,云之深让侍卫把担架抬到树林深处,侍卫退出来,让两个女人守着她、看着她。
苏巧颜自然不会奢望能借机尿遁。
据苏巧颜观察,云之深自大云国带着的这六个女人,并不像在京师里表现得那样妩媚妖娆,而是一脸肃然,这一路,就算赶再急的路,也是脸不红气不喘,显然都是练家子。
云之深不止一个人扮猪吃老虎,而是全员在扮猪吃老虎。
苏巧颜真的蹲在草丛里如厕了,两个女人嫌恶的往外走了三四步,背转过身,掩住了鼻子,小声的说着话。
苏巧颜的眼睛四处寻摸着,目光终于停留在了一小撮不起草的草叶上,嘴角上扬: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这里竟然真的找到了麻草叶。
苏巧颜激动了摞了把草叶子,听到声音,一个女人转过身,看着拿草的苏巧颜,一脸紧张:“你、你要做什么?”
苏巧颜回了一记白眼儿,挥了挥手里的草叶子,没好气道:“管天管地你还管人拉屎放屁?我还能做什么,这荒天野地的,没有厕筹,自然是用草叶子擦屁股了!不让我用草擦也行,你把帕子舍出来给我擦屁股……”
女子回瞪了一眼,怒叱道:“快点儿,天黑前得找个好地方宿营。”
苏巧颜微不可察的把一把草偷偷掖在腰间,穿戴整齐后才对两个女人道:“扶我回担架上,不是说着急赶路吗?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两个女人憋了一肚子火,提出如厕的是苏巧颜,现在被骂磨蹭的反倒是她们了!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气归气,两个女人却也拿苏巧颜无可奈何,谁让主子重视这个野女人呢?
一行人继续赶路,一路平安,除了偶尔出现的野兽,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无波无澜的越过了齐周边界,唐予仍旧没有出现,害得云之深凭白神经紧崩了两天。
云之深心理划了魂,按他对迂腐书生的解析,不越国界是刻在书生骨子里的傲骨与坚持,这个唐予怎么会没有出现?
是自己高估了他对苏巧颜的感情?在皇权与爱人之间,选择了皇权?
还是自己高估了唐予的脑子?这家伙不会傻到去海天郡救人吧?
不管答案如何,路还是要继续要赶的。
又过了两天,众人终于赶到了山涯上,涯下的航海大船无比巨大,上面的旗帜和甲板上的人都清晰可见,让人叹为观止。
苏巧颜竖起了大拇指:“云之深,你是真牛,连航海大船都研制出来了。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明明你们大云国周边也有接壤国家,为何跨越山海来找大齐国的茬儿呢?没听《战国策》里面说吗?要远交而近攻,大云国与大齐国,可以相互制衡,却绝不会是一山不容二虎。”
云之深:“我本来对大齐和它周边的土地不那么感兴趣,可惜,大齐国拥有了巨雷弹和火雷弹技术。归根结蒂,是你吸引我来大齐国的,把你带走,不是刚刚好?”
苏巧颜:“……”
面对云之深的“歪理邪说”,一向伶牙俐齿的苏巧颜,一时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