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华绮准备半日,却不料出了这般变故。
此情此景,她还如何告白?方才借着焰火龙舟鼓起的勇气,霎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水葱般的指尖晃了晃,绕开闻擎的手背。
闻擎看着不自觉鼓起薄软两颊的小姑娘,冰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河面黑漆漆,空荡荡的,龙舟的火把都燃尽了,天际的焰火也已经消失。
泼辣妇人的训斥声亦逐渐消逝在水浪中。
突然,毫无预兆的,虞华绮被拦腰抱起,放到窗沿。
窗沿并不宽,她背后便是凛凛夜风和滚滚长河。
虞华绮吓得手脚并用,紧紧缠在闻擎身上。
闻擎护住她,臂膀坚定有力。
他沉凝的黑瞳,似乎已将怀中娇娥看透,“阿娇,方才你想和我说什么?”
虞华绮正惊魂未定,思及方才的失败,羞窘地撇过头,未作回答。
好半晌,甜腻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明眸娇怯撩起,悄悄窥探着闻擎的反应。
闻擎回望着她。
很快,怜惜的吻,带着灼热温度,就落在了她泛着艳色的薄白眼皮上。
虞华绮有些不满,又有些得意。
她眸光流转,风娇水媚的狐狸精似的,纤细长玉指覆在绛唇上,“要亲这里。”
闻擎定定看着她,眼神深邃若长渊,却没有动作。
虞华绮被看得心慌,不安地在窗沿上动了动。
随即,她纤弱的细腰被环得更紧。
凝滞的氛围里,忽而生出几分艳绯旖旎。
“阿娇,嫁给我。”宁静的夜里,低沉嗓音乍然响起,字字千钧。
虞华绮完全愣住,怔怔地眨了眨桃花眼。
“好不好?”他靠近虞华绮,额心抵着她的额心。
虞华绮的心猛然跳动,面色羞如朝霞映雪。
樱唇张合了下,却迟迟吐不出半个字。
旋即,虞华绮被吻住。闻擎并未深入,温柔含弄着她的唇珠。
良久,唇分,两人温热的气息缠绵着,闻擎深深望进虞华绮眼底,重复道:“好不好?”
虞华绮被吻得粉面含春,气息凌乱。她迷茫地喘着气,低低呜咽了一声。
闻擎见她不答,再次吻上去。
这次,他攻伐得很深,霸道的气息侵袭了虞华绮全身。
“阿娇,好不好?”
虞华绮秀眸含着迤逦水光,说不出半个字,整个人像是化在了闻擎怀里,
闻擎坚定地抱着她,仿佛有用不尽的耐心,“阿娇,嫁给我,好不好?”
虞华绮被吻得食髓知味。
少顷,她答非所问道:“再亲一次。”
月色朦胧,照拂着相拥的一对璧人。
好半晌,虞华绮伏在闻擎怀中,气息不匀,嗓音带着湿润的哭腔,“好。”
闻擎把人从怀里捞出来,不紧不迫地继续问道:“那阿娇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虞华绮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咬着丰艳微肿的唇瓣,娇滴滴地撒娇:“你想知道,还得再亲一次。”
闻擎被她闹得无法,粗粝的指节不轻不重地揉了下她的唇瓣,“不疼?”
虞华绮低低嘶了一声,纠结了会,无辜又乖巧地嘱咐:“那你亲得轻一点哦。”
她目光纯净,朱唇吐出的,却是最撩人的话。
于是,又一个缠绵的吻。
虞华绮被吻得晕乎乎,云里雾里地说出心中存了许久的话。
“闻擎哥哥,阿娇心悦你,阿娇想嫁给你。”
她全然不知这番话的杀伤力,说完,还撒着娇追问:“你呢,你是不是也好爱阿娇?”
闻擎把她整个儿揽进怀中,“是,好爱你。”
虞华绮笑吟吟地伏在他肩头,“最爱我吗?”
闻擎抱她坐到湘妃竹椅上,“只爱你。”
虞华绮被哄得眉开眼笑,软成一滩水,由着闻擎给自己喂了盏茶水。
天色渐深,闻擎抱虞华绮下画舫,送她归家。
虞华绮此刻格外的好哄,只要闻擎亲亲她的脸,她便什么都说好。
华盖车内,闻擎见怀中娇娇似有困倦,慢慢地,有规律地给她搭着后背。
此前,他不愿表明心迹,是因为局势不明朗,不愿平白撩拨完她,却只能海誓山盟空许诺。
他要给的,是确切的承诺,是安定的未来。谁知这小姑娘见他不说,竟在背地里为他准备了这许多。
温热的吻落在光洁细腻的鼻尖。
爱怜中,又带着一丝无奈。
闻擎没有浪漫的脑筋,但他也想得到,小姑娘为自己鼓捣这样久,却突然出了这般狼狈的意外,定会很羞窘。
此刻人是被自己哄顺毛了,无暇多思,待她明日清醒,还不知要怎样别扭。
依小姑娘的性子,闹起别扭来,说不得要别扭地连着几日不肯见自己。
趁着这会人正迷糊,闻擎哄道:“阿娇,明日上午我有事,等过了晌,你来找我?”
虞华绮犯着困,迷迷糊糊地应下,“好。”
好梦沉酣,转瞬天明。
次日清晨,昌平郡主早早到了虞府。
她最好八卦的,一见虞华绮梳洗完,便急不可耐地把丫鬟们赶出去。
“阿娇,如何,你和齐王说开了吗?”
虞华绮握黛笔的手顿住,微微颔首,“说开了。”
昌平很兴奋,乐冲冲地问道:“齐王看到烟火龙舟,是不是很震撼?看到那支美人醉,有没有流鼻血?”
昨儿中午,昌平见了虞华绮跳的美人醉,燥得瞬间口干舌燥,流下鼻血。
她认为齐王的反应,肯定只会比自己更甚。
虞华绮闻言,迟疑了一瞬,才道:“我没跳。”
昌平愣住,旋即担忧地问:“可是我家画舫上的舞娘和乐伎出了岔子?”
虞华绮抿了抿唇,垂着桃花眼,快速将昨夜突然出现的,那对捉奸夫妻的事说了。
昌平听得一愣一愣的,顾及虞华绮的面子,没有直接笑,“那你后来是怎么表明心意的?”
虞华绮被问得臊。
昨夜除了昌平帮她准备的烟火和龙舟,余下诸事,一件都没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我没说。”
昌平以为她没敢说,赶紧劝道:“没事,这次不说,下次还有机会。总不会那么倒霉,次次都遇上别人捉奸,是吧?”
虞华绮咬住下唇,刺疼的感觉,让她略微蹙眉,“没有下次了。”
昌平往前倾了倾,双眼震惊地睁大:“难道齐王拒绝了你,不会吧?你这般绝代佳人,他都舍得拒绝!”
虞华绮摇头,桃花眸抬起,娇嗔地看着昌平,“他没拒绝。我没说,是因为是他先说的……”
昌平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给她十个脑子,她也想不出,齐王顶着那张冷酷深沉的脸,是怎么说出缠绵情话的。
真是越想越有趣!
“阿娇,还是你厉害!”昌平郡主笑得止不住。
虞华绮回想起昨夜的事,本就羞恼,再被昌平这么一笑,霎时窘得面染飞霞。她咬着牙,去捏昌平的脸。
两人正闹在一处,巧杏匆匆进屋,“姑娘,皇后娘娘传召。”
虞华绮立时停下笑闹,正色道:“知道了。你先去取我那身云燕织金锦的衫裙,我即刻就来。”
昌平也收敛了神色,担忧道:“阿娇,你要小心。近日荣王和齐王争斗得厉害,皇后突然传召你,我看不是什么好事。”
虞华绮眼底掠过沉思:“我知道。”
须臾,虞华绮换好华服,挽了宝髻,与昌平分别,随传皇后口谕的太监进宫。
垂首走进昭阳殿,向皇后行了大礼,虞华绮起身,才发现庄文筠也在。
皇后给她和庄文筠赐了座,笑着同她二人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
话里话外,不外乎要她们谦卑恭顺,在成婚后,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尽王妃之责。
虞华绮和庄文筠自然都应是。
说着,皇后话锋一转,“如今,两位王爷后院尚还空虚,待日后府里有了侧妃,你们不许嫉妒,要有正妻的气度,好好管理妃妾。
虞华绮才不要有什么正妻气度,她就是想单独霸占闻擎,连一个头发丝都不和别人分享。
但这是皇后的地盘,她不会傻到说出心里话。因此,她只是低眉顺眼道:“谨遵娘娘教诲。”
庄文筠亦道:“谨遵娘娘教诲。”
皇后见她们顺服,神色略带满意。
与此同时,素衫宫娥进殿,跪在地上,“禀娘娘,楚姑娘、邓姑娘、卢姑娘、董姑娘都到了。”
皇后淡淡扫了一眼,见庄文筠和虞华绮面无异色,微笑道:“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