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片刻的功夫,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以沈今昔心性之坚韧,竟然痛得直接伏在了地上。
她死死咬着唇,异常艰难地道:“陆,陆仙君于我有恩,我,我心中感激,想要回报一二,有何不可?”
赵玄灵道:“那沈姑娘便是承认有维护偏向陆扶笙之意了?”
默然片刻,沈今昔道:“是。”
话音落下,疼痛终于消失了。
“嘿!百闻不如一见,赵仙尊这捆仙绳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是啊,不过沈今昔作为上郡司空氏未来的当家主母,如此费尽心机来维护别的男人,司空宁这头上可有点儿绿啊。也难怪上郡司空氏生气,这哪个男人能忍,要我说他们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话可不能这么说吧,沈今昔不是说了,陆扶笙于她有恩,所以才出言维护一二,未见得有什么私情。”
“兄弟你可真是不懂女人心,一个女人什么情况下才会不计后果的去帮一个男人?哈哈!”
“砰——!”
一块石头重重落在头上。
此人怒气冲冲环视四周:“唔,谁打我?哪个不长眼的打我!”
虞清宴冷笑一声,刚想上前,顾未然却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清宴你先别急,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生气,但现在不是与人争执的时候。”
虞清宴看他一眼,这才抿着唇不再吭声了。
围观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面露敬佩之色,也有个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阴阳怪气,语气嘲讽,恶意编排沈今昔与陆扶笙之间的关系。
赵玄灵却不理会这些人如何说。
他笑眯眯看向站在旁边的司空宇:“司空管事,赵某已经问过沈姑娘,现在轮到你了。”
司空宇脸色煞白,拼命摇头。
但是赵玄灵手中寒光一闪,原本绑在沈今昔身上的绳子立即到了司空宇身上。
他盯着司空宇的眼睛,温言道:“司空管事,你上郡司空氏可有心怀不轨,给沈姑娘下九幽息魂香?“
司空宇瞪着眼道:“没——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的“没”字才出口,司空宇“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杀猪一样惨嚎起来。
“……”众人纷纷皱着眉捂住了耳朵。
“有有有!有有有!”司空宇再也承受不住,一迭声地承认了。
剧痛消减,然而他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赵玄灵接着道:“那你们可曾以取消婚约为借口诓骗沈姑娘上台与陆扶笙比试?”
“有有有!有有有!”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之下,这回司空宇根本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不等赵玄灵再问什么,立即竹筒倒豆子般大声道,“我们就是恼恨陆扶笙杀了司空燚,而且他他他,他还是临江陆氏的人,所以我们想借沈今昔这小贱人的手除了他!”
“沈姑娘可是司空少主未来的儿媳妇。”赵玄灵叹道,“你们就算恼恨陆扶笙,何必连她也一同算计上?”
“因为,因为沈今昔对这桩婚事心存不满,曾经多次试图求她师父解除婚约,所以我们家主早就对她心生不满了!”
赵玄灵道:“与陆扶笙无关?不是像某些人所想那样,因为私情惹怒上郡司空氏?”
司空宇道:“不是不是不是!在这之前沈今昔和陆扶笙连面都没有见过。”
须臾的寂静之后,满场哗然。
人们开始一边倒的讨伐上郡司空氏。
“天哪,这上郡司空氏真是太不要脸了!”
“赶紧让他们滚!”
赵玄灵扬手收回了捆仙绳。
司空宇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衣服湿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满脸怨毒地瞪着沈今昔和陆扶笙:“赵仙尊,你已经问过我和沈今昔了。是不是也该把陆扶笙捆起来问一问?看他到底有没有用下三烂的手段赢得比试,到底是不是厉鬼夺舍!”
空气顿时静了一下。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回到陆扶笙身上。
今日之后,上郡司空氏几乎永无翻身之日了,但面前这个青年却还是天道认定的绝世天才,动辄便可牵动美人芳心。
棒打落水狗固然痛快。
可怎及得上将一个天才拉下神坛?
立即有人道:“是啊,赵仙尊,就算上郡司空氏有问题,但是今天大家到此,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陆扶笙,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一片嘈杂。
虞清宴初时还试图教训教训这些不要脸的东西,但后来发现四方八方全是这样的声音,人们情绪空前高涨,远胜方才讨伐上郡司空氏之时。
可是陆扶笙到底有什么错呢?
难道只因为木秀于林,所以他就比无所不用其极的上郡司空氏更招人恨?
虞清宴忽然有些茫然。
当年的云羡舟是否也曾如此刻这般,被千夫所指呢?
就在此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搭住了她的肩。虞清宴心中一惊,豁然回身,看到陆执隐含关切的脸。
陆执垂眸,淡淡道:“小师妹,无论何时,都有我们在。”
只一句话,虞清宴的心忽然间便静了下来。她无比郑重的点了点头。
最前方,赵玄灵看向陆扶笙,仍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扶笙,虽然赵某绝对信得过你,但事到如今,为了服众,也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赵某恐怕还是不得不用这捆仙绳来审一审你,想来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自然没有。”
薄凉如水的目光自那些急于给他定罪之人身上扫过,青年侧头,蓦地笑了一声,缓缓道:“那便请赵仙尊还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