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我,「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跟第一次玉碎差不多情况,我的意识是清醒地,可肢体不听使唤。
全身麻痹中,只能从周围的只言片语来判断情况——
我是中了剧毒的。
毒就是我买的那些药里掺的!
又或者说——
是那些药,我只在书本上见过样子,实际操作是没有的,所以,我不知道这些药都被毒水泡过。
刺鼻的味道就是毒的味道!
也还好我体内有玄沉墨之前在蛊村给我吃的「啥东西」,暂且保住了一条命。
但是,这种毒轻易也不好解,得每天扎针,把毒逼到十指尖,直到七日后,身体里毒血都清干净,才算完。
玄沉墨会扎针,他给我扎的,放的血。
他在我这早就是神通广大,会扎针我不意外,意外的是鬼常乐这边。
七天里,我听到鬼常乐吐槽说他把程执安和程弗居,送了医院,程执安居然抓着他的手不放……喊爸爸!八壹中文網
又说,程执安大概是真心被我给感动了,说再也不跟我作对了。
只是,这都是话外。
话说回来,鬼常乐担心我这七天,是他们故意拖延。
七天时间,能做很多事。
但玄沉墨说即便知道是这样也没办法。
大概第七天,我真醒了,准确说是我终于有了对身体的感知…十指被扎了十天,那是真的疼啊!
只当我准备睁开眼时,突然听到玄沉墨说——
“是时候给江萤下毒了。”
我???
一脑门子雾,还以为自己听错。
更可怕的是鬼常乐竟说:“想用哪种毒??”
玄沉墨就说了一堆名字古怪的毒,记不太清楚,红绿黄蓝的,听着就觉得要死的那种。
当鬼常乐说把黑耀蝎子也用上。
我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给我下毒啊?我不是刚中毒吗?难道是需要以毒攻毒吗?”
我没忍住说了一长串,说完,我吃力的坐起来看他们。
结果鬼常乐就乐呵呵说,“哟,还以为你能装睡到听完呢!”
我脸一热,说他们这是吓唬我起来吗?确实太吓人了!
可没想到玄沉墨接着说,“不是吓唬,真要给你下毒来训练你。”
我????再次一脸的惊。
问玄沉墨,是认真的吗??
下毒,算什么训练?
结果,玄沉墨没说话只是递给我碗说:“这碗药有毒。要喝么?”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鬼常乐,觉着——
他们好像有点欺负人。
是那种,欺负你智商低的感觉。
这哄小孩呢??
端过来我就要喝,说我还不信他们真要弄死我。
开玩笑有个度吧?
心里想着,谁知,正要喝的手被玄沉墨按住,我看他一眼,说,虽然我才刚醒,很多事还迷糊,但——
“你给我喝的,我肯定喝。我也不管你们是不是玩我呢,反正——我干了。”
我摆出信他的姿态。
不说别的,就姥姥的事,我就信他!
但这次真失策了。
我喝完后,他就立刻丢给我一颗药丸,说保命用,我接着就疼的直接顾不上十根手指!最后直接腹痛到——
再次失去意识?!
!!!……
这一次,我痛的连意识都没有,整个人是真睡了一天。
第二天醒过来,我还虚,差点没缓过来,而可怕的还不止这,是玄沉墨告诉我,这屋子里,外,他都有放毒和陷阱让我自己小心。
我看他的表情冷淡,不像是玩笑,也终于意识到某种……某种可怕。
但最可怕的是——
他居然手里又端着一碗药。
他说这碗药喝了就不虚的时候,我长了心眼,但好像长的不是特别多,问他说,真的吗?
他说:“是对你好的药。”
我想了想……就又信了。
过去拿过来喝了一口,就倒了。
倒下去的时候,我看玄沉墨用修长的手指捂住了脸,不知道是无奈还是笑。
而鬼常乐推门进来,看着我的样子是捧腹大笑的说:“这……孩子……也太不长记性了吧!才刚醒呢!”
鬼常乐说完过来时,我已经眼前有些重影了。
最后只记得,好像是鬼常乐递给我药丸子解了毒,但我也吐的烧心。
隐约听到他说“也就是老玄你了,别人害她,第二回都不信”,说不然让他来试试,但玄沉墨说——
“我需要的是,她连我都不信。”
我那时吐的死去活来,但听到这句,心里明白了——
玄沉墨在跟我玩真的!
之后两天时间。
玄沉墨又各种骗我,那是真骗啊,从碗碟日常的衣服,用的弓箭,坐的坐垫都放了毒针,导致我变得有点点脑子了?不算,应该说——
是有阴影了。
走哪儿都觉得有人要害我。
也因此,终于没那么傻,一直中毒了,玄沉墨总是在我中毒的时候及时给我解毒,但解毒以后,继续下的也是他。
鬼常乐看的都摇头,说太惨了,哪有这么祸害的,也就是老玄这种没心的下得去狠手。
他都做不到…
印象最深的大概是吃午饭的时候,我又吃了个烤地瓜,吃完我就口吐白沫,但没有全失去意识。
迷迷蒙蒙的,却产生幻觉。
幻觉里,玄沉墨变成了两个。
一个穿金一个穿银,相应,左手一只金碗,右手一只银碗,里头都是绿色汤剂问我喝哪个。
我哪个都没吃,哇地一声吐了鬼常乐一身……气的鬼常乐说再也不给我喂解药了。
这次醒过来后,玄沉墨再给我东西我是死活不吃了。
直到他说——
“这碗药,的确有毒。”
我看一眼,嗅了嗅,居然也不知道是哪根反骨上来了,说:“我不信!你都这么说了,这次,我赌没有!”
然后,喝下去,又是……中毒倒了……
但!
从这个后,我真的没再乱吃过东西了,最后一根反骨也被卸了的那种,加上,看到玄沉墨会本能的往后躲一躲。
鬼常乐看的就皱眉,说这不太好吧?小两口的,现在弄成这样。
可玄沉墨说我这样挺好,最好的是——
“不仅是我,你,任何人……我都希望她不相信。”
玄沉墨说的时候没避开我。
鬼常乐就说不明白,可我却感觉不太对,我说玄沉墨是不是又要走了?
玄沉墨没理我,让我吃饭,但……我没吃。
我说我自己做!然后里里外外的刷锅刷碗的自力更生了起来。
就在我做饭的时候,好像听到鬼常乐说玄沉墨这种大爱无疆,也太牛了。
大爱,就让我想到我那个梦。
那个梦里,他说要用大爱渡我,如果这就是的话……那还真是很好。
至少,我的确又成长了许多,
只是,做饭过去后,我才意识到,我从醒来到现在,都没见到贞烬。
我一开始以为他一直在睡觉,可等我出来自力更生吃饭,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就端着碗回去问玄沉墨,得到答案居然是——
回家里了。
我忙问,他回家能安全吗?
玄沉墨就说是贞烬看我中毒,主动去的,让他照顾我。
我立刻说我去看看他。
但没来及去,就让玄沉墨拉住,说他去就可以了。
往常吧,我被他拉毫无反应,现在,刷的退后好几米…
玄沉墨也是难得展露笑颜,说这就对了,接着说,他其实给我炖了吃的,让我去吃完,然后……他就去帮我找贞烬。
我有些迟疑,还是进去看了看他做的那一锅奇怪的——
“太极图??”
锅里白色的好像是雪莲,黑色的我不认识,感觉像是灵芝。
我还没吃,鬼常乐就冲过来说,这个东西小孩子吃了不好,他替我吃。
他说这话,我就觉得……这个应该很好吃,是好东西。
可自从被下毒多了,吃饭都很紧张,非要看玄沉墨吃了,才敢动口。
但玄沉墨说真又要害我的,直接在碗里下毒,或者事先弄解药怎么办?
弄得我整个变成了网上所说的那种「龟毛」,感觉我哪儿都不行了。
但——
“我……我……”
我结结巴巴。
玄沉墨可能也是觉得目的达到了,说这次以人格保证没毒。我这才敢吃。
不过,我能明白,这都是培养我独立和小心谨慎。
之后我吃完,玄沉墨果真再去洞里。
我老规矩在洞口等,只是,周围多了程执安少了贞烬。
程执安刚出院。
她好像跟鬼常乐走得比之前近一点,我记得昏迷中听他们说过,是鬼常乐前面抱着程执安,后头挂着程弗居,去的医院,并且因为小地方麻醉不够用,是鬼常乐给用的办法才开刀做手术?
“常乐大人用的是什么方法呀?好厉害!一点没感觉到疼呢!”
程执安据说是肠子被烧坏了一节,她自己下毒烧的,这看来,也算是自食恶果,恶有恶报,报完也就算了。
谁知鬼常乐诡异的来了句:“虽然本大人有不少迷妹了,但是劝你省省心。因为——”
他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为啥脑子里就冒出来一句话:“因为,我是要当女人缠着老玄的!”
这苗头不对,我赶紧甩甩脑袋。
而那边程执安居然痛快承认了,说她是很喜欢,一开始就喜欢,只是看着鬼常乐在我身边,还以为又是瞎了眼的。
说快了嘴。她赶紧捂住,转口说,“反正就是一眼定生死咯!常乐大人,你救了我,我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报答…”
“打住,没兴趣。”
鬼常乐就拒绝得非常干脆,接着似乎不愿意的样子说:“虽然……但是,你的麻醉并不是本大人弄的。”
她就一愣,“不是您……那是?常乐大人,就算是拒绝我,也不需要这样斩断的这么干净吧?”
“不。本大人当时还没动手,你就没意识了,所以,正规严谨化的讲——
你是自己昏了。
自己救了自己。”
说完,鬼常乐就朝我走过来,问我吃的太极图什么感觉。
我说没有感觉,但拉着他过去一边,说这是桃花吗??
结果鬼常乐说,他可没空弄桃花,他再等等就得渡劫了,接着程弗居也来了,鬼常乐就直接让他带走程执安。
程弗居也是看出来这边的事非他能控制,说回去再想办法,哪怕程执安不愿意,打晕了也得离开?
之后。就剩下我跟鬼常乐,但我倆都属于那种有话能讲很久,没话也能各自呆着的。
一晃,就过了好七天。
贞烬没出来,玄沉墨也没出来。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俩也不着急,我继续去矿留金,鬼常乐也是舞枪弄棒……可七天又七天,转眼,直接从过年到出正月了。
淡定的我和他,终于从等待变成了焦灼。
鬼常乐说,本来这虎年不当位后,虎们就可以有机会作乱,可相应的也没有了虎年那么大的气!
所以虽然虎多势众,却不怎么放在眼里,但现在时间这么久,我们就都有点着急
更别说。我要等的还不仅是这边的事,还有我妈那边。
中间我问了几次冰棺材,鬼常乐说他也不知道,得问玄沉墨,因为是他找的青鸾。
我说要不然我进去吧。
可鬼常乐说,我进去,就是铁定死了。
我一咬牙说,那我爸妈……交给他们!
结果就被鬼常乐狠狠打了一个爆栗,“都说了,不要你说这些丧气话,你……你得学学祖师爷,发冲天之志,此生没有退路!一心冲冲冲!知道不?”
我被说的委屈又焦灼,我说我冲了啊,你不让!那玄沉墨一个月没出来了,怎么办?他说,不怎么办,说谁死了都有退路,但是——
“你是唯一没有退路的,我今天就说白了,我们都能活,你死了,是真死。你自己品吧!”
鬼常乐说完,拿枪去洞口探查,但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天那一眼,是从未见过的肃杀阴冷,凶光毕露,甚至,我都感觉周围全是阴冷气息,似乎空气都能把人绞杀…
不过只是转眼,风就散了,他又是我认识的那个鬼常乐,笑眯眯的说:“应该没事。你再去炼你的金术,等等还不行,老子就「命入一股」明知山,翻了天,也要给老玄弄出来!”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命入一股,可直觉不是什么好的词,说咱们一起努力,有需要叫我!我什么都可以!
但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找我的,不是鬼常乐,竟是……
陈楠。
陈楠出现在木屋的时候我以为看错了,因为窗外还有鬼常乐呢,她竟悄无声息的就来了????
更意外的是,陈楠居然说她来找我是谈合作的。
我一听到这个,就警惕起来。
这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区别…
可我到底是个被动的,既然她来了,又能避开鬼常乐,我就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下姿势,本来是盘腿打坐的,改成蓄势待发的玄天起步,才让她说。
她就大概讲了一下,好笑了,真的跟孙丽说的一模一样,她居然说她找到一个办法,可以永远的改掉我的命格,这样我就不用被针对了,还可以过平凡人的生活,甚至——
“只要你答应的话,我主还说了,可以给你妈肚子里的鬼母给拿掉。”
真是个诱人的条件啊。
如果玄沉墨没让我不信,如果我没遇到卓嘎,我可能真的会认真考虑一下这个提议,但现在——
“别着急拒绝,我知道你看了卓嘎,那也是我故意给你看的,你也看到了她有一点福报就能活,你那么多福报,拿,哦不,这只是借走你的命格,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她坐下来,甚至喝了一口我对面的茶。
我看她喝茶,就是忍不住陷入沉思:前两天,玄沉墨说给我屋子里下毒了,也不知道茶水里有没有。
好歹有吧,毒她不算作恶,她作恶,我这是终止作恶!
只可惜,茶水里没有毒的样子。
她喝完了问我还没考虑好吗?我就说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总要让我考虑一下,她就留了一张条子,说想通了就撕开条子,她自会来相见。
又说这件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否则就作废。
作废就作废!!
我等她走了后,看着那张条就是大写的红「危」字,反正是不敢碰的,生怕碰到就立马毒发,不利。
树棍挑着,想扔了,可又没有,直接回头去找鬼常乐,就把刚才的说了。
鬼常乐却脸色阴沉,说她居然能够躲避他找我,看来,那波恶势力涨了不少,问我什么想法,我说还能什么想法,肯定不能答应啊,三岁小孩啊!
鬼常乐就松口气,说真怕我头脑一热为了妈妈就答应了。
我说不是没有这个念头,但是和陈楠打交道多了,我知道她是个很有心机的,肯定都是坑,我才不去踩。
鬼常乐就说玄沉墨没白给我上课,孙丽和卓嘎出现的也真是时候,我就问他孙丽真的好好的吗??
鬼常乐说是的以后,让我别急,就等一个契机开窍,说契机没到的时候,做好我本分的事,哪怕修为不是很够,但努力救人治病也是功德,反正心摆正,处处都是修行,只要没后退,往前走就可以!
我听的惊讶,说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这些鸡汤了?最主要是,这些鸡汤,难道不是我给那些鬼魂说的吗?
结果他说地府听的,传的可多了,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是我,面上给他点赞竖起大拇指,只是再看洞口又陷入沉思,玄沉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过了两天,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倒是又等来了陈楠。
陈楠说知道我不信,可她已经开始给鬼母的修为拿走了很多,她是真的想跟我合作。
“其实最一开始就是,只要你放弃雀火,雀灵,你就可以救所有人的。包括你姥姥,你知道玄沉墨还在里头是为什么吗?”
她把我姥姥和玄沉墨放在一起说就很有心机,我没说话,但她眼神冷冷地说,你心里也知道的对不对?如果连玄沉墨为什么在这里那么久,你都不知道,那你可真是白眼狼。
我说玄沉墨是为了我姥姥才在里面那么久?
她又不说了,问我到底愿不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她可以先拿出诚意来就是给我们鬼母的控制权,还说青鸾送冰棺的路上被他们控制了,现在——
“所有人都帮不了你,其实所有你周围的人,也是假的害你的。只是我有些东西不可以说,但你仔细想想,我从开始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杀你,我是不是没有?”
我要是能听她的鬼话进去,才是真的见鬼。
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说话时候,脖子一动一动的,想要给她一针,要不一剑也行。
但忍住了,因为鬼常乐说,打起来的话,我现在未必是对手,玄沉墨又不在……鬼常乐又好像看不到。
陈楠又说了很多,最后甚至拿出来一只咒猴古曼童放下。
那只我依然没动,也最终还是说考虑,可心里知道——
他们怕不是已经没有招数了,这是另出谋划。
照旧等陈楠走后,我又去找鬼常乐。
鬼常乐也没动那只咒猴,只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可能得想办法去开手机看看,可开手机就是要去藏区了。
虽然认识路,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是故意让我出去。
如果没遇到陈楠,我还有点胆子,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真有点不敢去。
结果鬼常乐说去吧,路上想着你师父,问题应该没那么大。
他们再厉害,也不敢找你师父麻烦。
我咬了咬牙,也到底是好久没看到我妈了,就骑马朝着黑林外走,却怎么也没想到当我走到黑林外,竟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是卓嘎家的那辆车!
其实也不算特别熟,因为已经破破烂烂了,只有车牌勉强看得到,车里头的人正是卓嘎家的司机,看到我,就像是看到魔鬼扭头就跑,我感觉有些事情不对劲,冲上去,想抓住他又不敢。
玄沉墨给我练的太胆小了,总觉得哪哪都有毒!
不过,我也知道这是好的。
用马拦住他的去路后我就问他怎么了?可他张嘴居然舌头没了,转身就跑,没几步,竟是身上长出来一堆黑色的虫子,迅速化成白骨!!!
是蛊,还是降?
不确定!但还好我没碰他,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我又感觉到某种心慌,接着,直接朝老族长家的方向去……
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一路走,一路居然几十个碉堡都没有人,只有几件衣服落在地上…
寂静的只有马蹄声,老远的,我看到一股黑烟缭绕。
策马扬鞭过去,终于看到老族长他们!却是—正在抬着一具具蠕动的「长条形物」在烧。
可能是我闻过太多次尸体烧焦的味道,我立刻上去问这个是人?为什么烧人?
而老族长看到我,却再不是之前的样,指着我就说——
“灾星!灾星!”
“真是——滚!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