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宴戎说的话实在有点戳疼我。
但伤痛这件事,是有种越挫越勇在里面的。
我不甘示弱的也说了阿聪的二三事儿,凤宴戎发现我在刺激他,反口又说起几桩阿聪事。
就这样…互相伤害的我跟凤宴戎彼此仿佛找到了发泄口。
最终对视着,忽然某一刻都笑起来。
这是真的笑,可也是真的哭,但最主要的是——
真放下。
我觉得能放下是因为程家父女已经死掉。
不然,我应该还是执迷不悟,憋屈至极的。
可见——
还是嫩,还得修心!还得练!
夕阳落山后,我习惯性的去给阿聪供奉小零食,给师父上香,上供等。最后,发现玄沉墨居然把发夹也拿来了,拿起一只小蝴蝶发夹,比划着放在头发上,想了想还是摸了摸又放回。
阿聪啊,我还是维持现在的样子,不然,你真的回来,我怕你不认识我。
等你亲手给我戴。
心里想着,下楼吃饭。
晚饭,是阿诚全权负责。
凤宴戎说他本身在凤门就负责这二十八「星宿子」的日常起居。
亏得九顾楼够大。
几十人分桌别坐,坐满一堂,不显拥挤。
晚饭,玄沉墨鬼常乐没在,早不知啥时候走的。
凤宴戎和我一桌。
我吃着,看着,想到那年在郊区的小墓园里,在重市的乱葬岗里……那舞长袖的老婆婆鬼,出租车里的水鬼,撩了一脚泡,桩桩件件,哪个都吓得我惊恐大叫,大哭。
每每以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到这会儿,那些误以为「生死攸关」的大事,也变得尘埃一样小。
满堂之下,座无虚席,虽然我还不到二十,可是我知道,我已经长大很多了。
单单是这一年便是这样的心境。
也不知以后日积月累的真活下去,天长地久的,会不会发现——
现在经历的一切生死,也会成为一粒小小尘埃。
晚上吃饭后,阿诚问要不要早晚问安,行礼,我想了下暂时不用,我也还没教他们什么呢,结果,阿诚惊了,说我都把所有的降法术法写给他们了,这还叫没教呢?难道非要把整个江湖的咒法都写了才是教?
我一愣才想起是有这回事,不过,我仍觉得我没有做什么,暂时算了。
凤宴戎是要远程电脑处理门里事务的,他抱着笔记本让我跟他学,我就去了。
感觉就是一份份报表,看完后,最重要,最棘手的解决不了的挑出来,然后再把这些任务或者分发,或者拿出去悬赏给能做的人,说这也不是很难。
凤宴戎说是不难,有些门派流程走时间长了,就像是自动化的机器,不用怎么操作,自己就能转起来,又说希望我的雀龙门以后也能流转起来,生生不息,随后问我钱财都放哪儿了?他有几处好的赚钱渠道,可以的话,拿出一部分来,做投资的话,能够赚许多钱,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不想做的任务拿去找别人做,赚个中间商差价。
我是眼看他这么处理事儿的,但——
“谢谢哥了,但我暂时还不想假手于人,我自己可以的,而且,我还需要历练呢。你刚才好几个事儿,我都想去处理,好多钱呢!”
凤宴戎是真的不瞒着我啊,啥都给我看,我也看清楚了好几个悬赏出手就是两千,我感觉我都能做,但是凤宴戎说我做这些真是杀鸡用牛刀了,最后合上电脑,又跟我讨论钱的问题,说我如果实在不好,不然就先用鬼常乐给的打赌钱,说先兑换成正常的钱币,他帮我翻倍。
我也真的是被说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说那笔钱我有别的用处,接着说困了,就匆匆走了。
回房间后,还有些心有余悸,但还好第二天凤宴戎没什么表现。
而第二天,门外又又来了不速之客——
还是腐尸。
阿诚最先发现的。
因为是刚刚到,就被我的降给束缚住,全部倒在降外,束缚着不能动,我要追出去,被凤宴戎拦住,说这腐尸或许就是他们的诱饵,出去才是真的上当。
又让我别碰尸体,别有什么脏东西。
我那门内的二十八星宿有人站出来,是鬼宿,所有星宿中我最不多看一眼的,是个小少年,说,这是积尸气。
说这些堆积的尸体中,已经没有了鬼火磷气,是被同样鬼宿的人,吸走了,然后——
可以用尸气来引导尸体活动。
真是够尴尬,让小鬼一说,我才记起来玄沉墨似乎也说过这些东西的,不过,是在阿聪死前说的。
可是小鬼接着说,能够吸食的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有星宿入命然后苦炼上百年,比如他这种,如果有缘分也会早一点;
二,就是成功继承了鬼宿一脉,让鬼宿转世给他师承。
但是星宿中如果真有这样的突破,天会有异常,这么看来只能是第二种。
小鬼说的清楚,我也算听明白了,那鬼宿死的快速,却给我留了个徒弟,这是——
报仇来了??
我还没给我师父报仇,他的徒弟倒是上赶着来给我这报仇来了!
不过,凤宴戎倒是明白过来了,说鬼宿的尸气跟降是相冲的,难怪了他当时非要致阿聪到死地,因为这样一来,鬼宿就不会被我克制的死死的了。
但是我又不明白,他鬼宿都死了,留了徒弟来找我麻烦,他也没有办法享受?
“也许,他根本不想要享受,只是想让你消失呢?”
忽然,听到鬼常乐的声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我问他是不是早知道了,他说玄沉墨就是去找这徒弟了,让我别出去是对的,又说我降头做得不错,奖励带我出去见见场面。
我说这不前后矛盾吗?结果他说,不矛盾,现在玄沉墨去找那小徒弟了,陈楠那边还消停着,我呢——是迟早要出去磨练心志的。
我对磨练心志表示不理解,但是,我一向也是很听鬼常乐的话,虽然玄沉墨说让我别听他的,可总觉得他挺好的…
我去楼上换衣服,跟他出去。腐烂的尸体也又让阴差带走/
他给我带了个鬼面具。
让我出去不可以暴露自己身份,而且,别人说什么都别动怒。
我起初不知他用意何在,等到了处小酒馆,看到堆牛鬼蛇神坐在那里讨论起事儿,还说到阿聪,我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不就是死了个外来的和尚,噢不,还不是和尚,是个破降头师,一只秃驴就能开门派,阴司心眼偏他妈的南天门去了……”
“那谁让人家能耐呢,能榜上四相武魂转世的玄老,又有青龙师父在天,啧啧,瞧瞧这小小年纪,不简单阿……”
“听说早期还和凤宴戎有一腿,这两天天心宗查事儿,说跟凤宴戎在一起呢,啧啧…”
起初他们说的时候我是有些生气的。
但想到我来的目的,再想到凤宴戎,我竟全压下来了。
最后渐渐全没了感觉。
鬼常乐在我全无感觉时,才带我出去,边走边说说凤宴戎就在这地方呆了许多天,磨出一脸好脾气,让我现在听听,以后遇到了,也不至于难看。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就没想到的是,等我出门就看到玄沉墨,玄沉墨盯着鬼常乐时,他脸色就是一顿,接着要跑,玄沉墨骂了句:“狗东西,迟早跟你算账。”
鬼常乐却突然掐腰,你别老吓唬我,有本事你现在就算!谁怂谁孙子!来!来!天天儿的,就知道欺负我。没完了!都给你那么多钱了!
鬼常乐说完眼睛一闭,就站在他面前,说不活了,一起转世算了。
但——
真欺负你,你确认受得住?
他一顿,脖子上锁链夸夸的,接着转身走了,不过走了几步,后面传来凤宴戎的声音,气喘吁吁说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给我的一封信!
让凤宴戎这么说,鬼常乐那边刷的回来,颠儿颠儿的问——
“啥?有人给崽写信?是告白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