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然正惊疑不定的功夫,陆扶笙已经飞速把衣服穿好了,此时正在低头系腰间的束带。
之前刚到温泉池子旁边的时候觉得挺舒适、挺暖和,但现下还带着水珠的身子被微风一激,可就觉出凉意来了。
顾未然双手抱臂,下意识想在地上找自己的衣服,结果没想到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着。
他愣了愣,抬头看向陆扶笙,有些可怜兮兮的道:“表兄。”
陆扶笙终于穿戴整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白日里的笑意盈盈:“怎么了?”
他一边问,一边望向顾未然,然后不由得便是一愣,低声关切道:“未然,你怎么还不穿衣服?不冷吗?”
“冷啊。”顾未然闻言更委屈了,“可是,可是,可是……”
顾未然“可是”半天也没有“可是”出个所以然来。
陆扶笙心中越发疑惑。
他温言道:“未然,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千万不要跟我见外。”
空气莫名凝滞了一瞬。
顾未然连耳根都是红的,他极小声的道:“表兄,你穿的是我的衣服,可是……可是我没有找到你的衣服。”
陆扶笙:“……!?”
此言一出,陆扶笙耳畔“嗡”的一声,彻底怔住了。
片刻之后,他有些艰难的再次低下头,细细打量自己身上那件衣服,颜色相仿,可是短了一截,而且腰身处略微有些晃荡。
显而易见的,不合身。
真的不是他的衣服。
那他的衣服到哪里去了?
想到其中一个可能,陆扶笙脸色苍白了一瞬,但他却来不及多想。
因为他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顾未然还一丝不挂的站在那等他回答呢。
他怎么说?
把刚刚穿好的衣服再脱下来,请顾未然帮忙回去拿一套?
还是请顾未然回池子里待会儿,他回去帮对方拿套衣服?
前者他真的做不到。
思虑再三,陆扶笙只得厚着脸皮道:“抱歉,未然,我也不知道我衣服哪里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先回池子里待会儿,等我回去再给你拿套衣服?”
许是从未遇上过这样荒谬的事情,陆扶笙脸涨的通红,声音轻飘飘的,如果不是顾未然耳力好,恐怕听都听不到。
顾未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
想到陆扶笙背上那些伤,他已经隐隐明白了对方选择半夜三更来这里的原因,自然不可能强迫他当着自己的面宽衣解带。
哪怕陆扶笙穿的是他的衣服。
说完,顾未然转身,打算跳回温泉池子里去。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两声极轻的剑鸣,紧接着寒光一闪,直奔此处而来。
顾未然心中一惊,没往池子里跳,而是再次转身拉住陆扶笙:“表兄当心,有人来了!”
话音甫落,头顶一个声音诧异道:“未然,你怎么在这儿?”
声音熟悉到有些过分。
顾未然猛地抬头,只见两个人手执长剑,缓缓落在了他和陆扶笙面前。
竟然是陆执和季君琰。
季君琰目光自他和陆扶笙身上扫过,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几乎出现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裂痕。
陆执表情也极度不自然。
不过想想也难怪,顾未然和陆扶笙现在这状态太惊悚了。
一个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一个干脆就没穿衣服,两人还相互拉扯着站在一起。
四人面面相觑片刻。
陆执轻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季君琰和陆扶笙作介绍。
而顾未然作为没穿衣服,还被两个师兄当场抓包的那个人,简直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趁陆执几人相互见礼的功夫,二话没说,纵身一跃,“噗通”一声,重新跳回了池子里。
陆执:“……”
季君琰:“……”
陆扶笙:“……”
陆执只得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了陆扶笙:“表兄,你和未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扶笙无可奈何,只得满脸通红的把事情经过对陆执和季君琰讲述了一遍,最后道:“说来都是我不好,找不到自己的衣服,还误穿了未然的衣服。”
“我正打算回去帮他再拿一套,没想到就碰上了你们。”
“阿执,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也会到这里来?”八壹中文網
“追邪祟。”陆执言简意赅的道,“我和季师弟发现窗外有东西偷窥,一路追到这里来了。”
“这样啊。”陆扶笙目光闪了闪,并没有细问,“那先不要说这个了,我赶紧去帮未然拿衣服吧。”
“不用。”季君琰摇了摇头,对着躲在温泉池子里的顾未然扬声道,“你空间戒指里不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吗,先拿出一件穿上,回去再换不就行了。”
“……对啊。”顾未然一拍脑门,“傻了傻了!我怎么能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说着,他再次从温泉池子里跑出来,自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件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长衫穿上了。
陆扶笙这才再次松了一口气。
而穿好衣服,顾未然终于有心思仔细打量陆执和季君琰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他也不由得吓了一跳,脸上表情霎时间变得比陆执和季君琰看他跟陆扶笙时还不自在:“陆师兄,季师兄,你们,你们……”
陆执和季君琰有些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陆执笑道:“我们怎么了?”
顾未然道:“表兄穿错我的衣服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季师兄的衣服也穿反了?”
陆执:“……?”
季君琰:“……?”
季君琰常年着红衣,陆执则多半直接穿苍穹山的弟子服饰,可是现在……
陆执一身如火红衣,清冷与艳丽交织,疏离被热烈渲染。不知是否因实在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双颊还隐隐泛上了一丝红晕,显出抹惊心动魄的明艳来。
而季君琰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了苍穹山弟子服饰。天水碧色竟也意外衬他的眉眼,使得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朦胧月华般的柔和,没有穿红衣时那样凌厉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