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在地上的莫之阳,并没感到意外,甚至知道来人是谁。
“乾生!”莫潜取见他来,下意识把怀里的女人推出去,站起身,端起一副严父架子,“你不好好修炼,何故来此?”
莫乾生整理好衣裳后,才走进来,眼神扫过地上的人,确定没有出事,松口气,快步上前拱手行礼,“父亲。”
江锦玲拢好身上的外纱衣,躲在莫潜取身后,不敢放肆。
“我方才听闻此事,特来解释。”莫乾生挥手将两个仆役挥退,“那食盒,乃此前江小姐送来的,阿珠过来,觉得可惜,就赠予莫之阳,并非他偷的,至于雷劫,其实应该是劈错地方了。”
第一件事,莫潜取还能听懂,可这雷劫,“劈错地方?”这都行?
“方才我正好筑基,必是因此惊动天雷,哪知劈错地方了。”此时的莫乾生,手心都是汗。
不善谎言,紧张得垂头,也不敢直视父亲。
“你筑基了?!”莫乾生错愕,观察一番后,确实如此,自己修炼五十年,也才开光初期,还是之前在浩天宗,吸天地灵气才得,却还是整个莫家修为最高的。
那相士批乾生是仙骨,果然!
可似乎想起什么一般,把爬上脸上的欣喜压下,“哪怕筑基,也要好好修炼,再过两月,你就要去浩天宗,那宗内人才济济,断不可沾沾自喜。”
“是,父亲,我想让莫之阳来做我的童子,请父亲允准?”莫乾生乘机提要求。
不过一个下人,莫潜取没必要扫孩子的兴,“允的,但不能荒废修炼。”
莫之阳跟着主角离开,刚刚不慌是料定莫乾生一定会来救自己,那糕点是他们送来的。
偷盗加雷劈,传的沸沸扬扬,主角这‘直’性子,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才敢这样轻松。
可按剧情,他半个月前就筑基,只不过瞒着,想藏拙,今天突然自爆,有点奇怪。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石桥,莫乾生突然站定,转身看着垂头的少年,“之阳,对不起。”
“嗯?”莫之阳抬起头,“乾生少爷?”
风荡开水面秋波,也吹开莫乾生心中风月,“那食盒是我送的,却叫你造了难,另外,我并非把你当下人,只不过外院的日子不好过。”
跟在我身边,能护着你就护着。
“我确实是下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是我要多谢乾生少爷才是。”莫之阳知道,跟着他至少不会挨饿。
一句句乾生少爷,将两人阶级划得泾渭分明。
“你到我院中,不必伺候,想做什么想吃什么,跟管事的说就好。”莫乾生将目光落在他略粗糙的手上,忍住动作。
莫之阳明白,人家给面子,你也不要蹬鼻子上脸,点头,“多谢乾生少爷。”
回去之后,收拾几件衣服,就被管事的带往莫乾生的福仙居,是一座极大极漂亮的院子。
所有人都说莫之阳因祸得福,没想到居然能去乾生少爷身边伺候,得了一份那么好的差事。
莫之阳到准备好的房间,确实比之前好不少,将那小册子供在床前,然后就去帮忙洒扫忙到晚上。
福仙居两进出的大院落,莫乾生在最中间的主屋,院子里少有花卉,多的是紫荆木樨,深秋落叶似雨,一眨眼枯黄就盖满青石板。
拿着落叶耙,将叶子拢成一堆,院子干净了,青石板被欲落的日头占满。
莫之阳抬头,恍惚一下,天那边迟迟不肯落下的夕阳,也不知它在等那只归鸟。
“阿阳阿阳!”
被一个少女的娇俏声唤回神,莫之阳赶紧把耙子放下,“阿珠!”
“我给你带了烧鸡,以后你在乾生哥哥这里,就能经常找你了。”阿珠笑得娇俏,额间的水滴形状的红花钿也灵动起来。
莫乾生掐着点给他送来吃的,一大食盒堆得满满的,刚迈进院子,就看到廊下两人谈笑风生。
轻灵的笑声,在旁人听着,心里也沾了蜜,但在莫乾生心里,蜜酿成酸楚:之阳若是要中意,也该中意阿珠才是。
悄无声息的提着食盒离开。
晚上,等月光在屋檐下挂上幕帘,莫之阳才揣着东西溜出去。
意识一荡,韩靖白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刚坐起来,他就来了。
“师尊?”
莫之阳推开房门,见他还在,放下心来,一个学生,居然担心老师逃课,可能这韩靖白,是教体育的。
“来了?”韩靖白难得端正坐好,长发披散没有束起,衬的脸色惨白,姿容胜雪。
“来了。”莫之阳应一声,掀开珠帘走到床边,把藏好的油纸包掏出来,“师尊,你体弱,这是鸡腿你补补。”
那烟火气隔着油纸扑过来,韩靖白略微皱眉,抬眼见他满目星河,暗缀期待,松开眉头,“我辟谷了。”
察言观色的本事到家了,方才他那一瞬皱眉,莫之阳看到,知道他不喜欢,“那我自己出去吃吧。”
说着转身出屋子,坐到门外台阶上,就着月光吃鸡腿。
韩靖白撑起身子下床,一身白色长袍垂地,衣角轻荡,慢慢悠悠的走到门口,见他背门坐在台阶上,手扶着门框问:“做过梦吗?”
“做过啊。”莫之阳把鸡腿咽下去,转头看他居然能走路,“咦?”有些讶异,还以为他瘫痪的。
韩靖白迈过门槛,走到他身后,“梦见的什么?”
“梦见酸菜鱼,水煮肉片,酸辣粉臭豆i腐,还有绿茶和小绿茶。”说完之后,莫之阳感慨抬头看着天边初月。
都说千里共婵娟,位面不同连月亮都不一样。
“咳咳—”韩靖白捂着嘴咳嗽,略微弯腰,身后的长发也都滑到胸前,双颊因为咳嗽微红,显出几分病气,“你喜饮绿茶?”
“嗯,喜的。”莫之阳把鸡腿吃完,打了个饱嗝将骨头用油纸包好,重新揣回胸口,“我可以练那套功法了吗?”
这个问题,叫韩靖白有些意外,“你未曾看过那书么?”
“没有啊,我一直供着。”说着,莫之阳从怀里掏出那册子,双手递到他面前“没有打开。”
果然,韩靖白就知道,若是他看过里头是什么,必是要恼,“今日还是算了。”
莫之阳愣住,不是说好的要教功法的吗,急起来,“啊?是我没有沐浴斋戒,焚香更衣吗?要不我现在就找个池子刷刷?”
拖一天,就晚一天完成任务。
站那么久,耗费不少体力,韩靖白站直起来,“今日有些乏了。”说着,转身扶着门迈过门槛。
“师尊,你不行啊!”那么弱,真的能帮自己吗?莫之阳开始怀疑,没意识到什么。
“咳咳—咳—”韩靖白被这句话气得呛到,转头瞥了一眼:那得让你瞧瞧,行不行了。
被他的眼神一瞧,莫之阳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师尊,我扶你进去休息吧,哈哈哈。”
干笑几下,搪塞过去。
韩靖白伸出手,缓过那股劲儿去,才说,“明日晚上再过来,切记沐浴更衣。”
“好嘞。”莫之阳本来想伸手去扶他,又觉得一手油,赶紧在衣服上擦干净,手伸过去,一碰到他略凉的肌肤。
心一下就好像被揪起来,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吓得手一松,退开半步。
“怎的?”韩靖白察觉他的不对劲。
莫之阳躲开他的眼神,垂下头,“没什么。”
刚刚一瞬间,很熟悉的感觉。
辞别他之后,莫之阳心里还是有点膈应,回到自己屋里休息,可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到天亮。
总算到第二天晚上,莫之阳揣着小册子往小破院去。
刚到门口,就发现门锁居然被打开了,这里向来是锁着的,钥匙应该在老色鬼那里。
一想到那个老色鬼,莫之阳脸色一变:难不成,那个他要对小美人下手了?
艹,莫之阳看着门锁,已经脑补出一个画面:小美人衣衫不整惊恐的喊:你再过来,我就叫救命了!
老色鬼色眯i眯的搓手上前: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谁能忍!
可事实上,屋内的十分压抑。
莫潜取五体投地的跪在珠帘前,“多谢尊上佑我儿筑基。”
“咳咳...退下。”韩靖白斜倚在枕头上,今晚要等的人,是香香软软的小徒弟,不是这个老东西。
莫潜取不敢造次,躬身退下把门关上。
莫之阳手里拿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石头,正想溜进去,就听到里面关门的声音,吓得躲进一边的草丛里。
眼看着他出来,还一脸笑意,暗叫不好:小美人清白不保!
怀揣悲愤的心情,莫之阳踏着沉重的步伐,已经想好怎么安慰了。
韩靖白很奇怪,小徒弟怎么一进来就这副同情的模样看自己,从床上坐直起来,“怎的?”他不应该同情一下自己的腰吗?
“其实吧.....”莫之阳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的走向他,双手一把按住肩膀,“人这一生谁没个磨难,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还是条老狗!师尊放心,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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