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夏浅还是自掏腰包买了扫地机器人。她拎着大包小包从电器城出来时,已是晌午。
夏浅站在路口,正犹豫着自己是先回家把东西放下再出来觅食呢;还是干脆抱着一大堆东西去找地方吃饭,一辆宝石蓝轿车就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放下,露出盛哲宁那张清俊的脸,“上车。”
夏浅怒,这是当她是白痴吗?上过他盛哲宁一次当,她还会上第二次?
弯下腰,夏浅朝车里的人娉婷笑开:“盛总,还没玩够?”
盛哲宁沉吟片刻,居然难能可贵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西宁街新开了家拉面馆,听说还不错。”
夏浅挑眉,什么意思?想要邀请她共进午餐?还是……再砍一次价?这次夏浅学乖了,决不妄自揣度陛下圣意,只抱胸静静等待下文。
这头,盛哲宁见夏浅钉在原地依旧不动弹,不耐烦地拧眉:“听不懂吗?上车,我请你吃饭。”
听了这话,夏浅作恍然大悟状,捂住嘴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哎呀,原是来盛总要请我吃饭呀?哎呀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如果早知道土豪大大您要邀我共进午餐,我今天出门就该穿那条新买的呢绒裙呢……”
盛哲宁当然知道夏浅是故意恶心做作给他看,他深呼口气,正欲开口阻拦,夏浅就忽然将手肘搭在了车窗上。盛哲宁心蓦地一跳,一抬眸就见夏浅正黑脸凝着自己,那表情,犹如在世修罗。
“可惜姐没兴趣。”话音落下,夏浅起身就往前走。
盛哲宁望着夏浅的背影怔忪半晌,稍时才回过神来。开门钻出车厢,盛哲宁的声音也已冷下三分:“夏浅。”
夏浅只当听不见,只管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往前走,心里则早嗨翻了天。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和土豪做朋友根本算不上什么牛x。真正的牛x是什么?是土豪抱着你的大腿哭着嚷着求请你吃饭,你却不屑一顾地拒绝了他。
夏浅正暗爽,就听身后盛哲宁又道:“那份团购策划案是你给秦贺博的吧?”
闻言,夏浅脚步倏地一顿,不争气地停了下来。这个秦贺博不是别人,正是长盛酒店的秦经理。夏浅因为宁萌的砍价案和秦经理不打不相识后,就一直盘算着啃下长盛酒店这块硬骨头。
后来了解长盛酒店的具体情况后,夏浅就提出了团购合作的方案。即她一次性向长盛酒店提供不低于六十对的有效客户,而长盛酒店则给她相对便宜的团购价。其实,这是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夏浅手上有足够多的优质新人资源,既能帮长盛酒店快速打入婚宴市场,又能替他们省下一大笔宣传费,而夏浅则可以通过帮新人们砍价的方式从中获取佣金。
夏浅原本对这个团购案信心满满,还和秦经理商议着怎么说服盛哲宁。可自从在婚礼上,夏浅亲眼目睹盛哲宁挽着宁萌缓缓登场后就自觉美梦难圆,从此再没询问过秦经理团购案的进展。
可现在的状况是?
夏浅微微眯眼,在脑子里快速过了遍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电器城是她临时起意,盛哲宁不可能知道,所以两人的的确确是偶遇。但盛哲宁故意等在门口,又邀她一块吃饭,还刻意提起团购案的事情则说明——
有戏!
一想到这,夏浅的眼眸陡然放光,再不犹豫地走到盛哲宁跟前,捂嘴谄笑道:“盛总,你刚才说哪儿开了家拉面馆?”
盛哲宁:“……”这女人的节操都被狗啃光了吗?
到拉面馆后,夏浅一坐定就开门见山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闻言,本埋首看菜单的盛哲宁微微抬头,意味深长地凝住她。
“我说错了吗?”夏浅挑眉,毫不畏惧地回视盛哲宁,“如果盛总大人真的对团购策划案感兴趣的话,完全可以叫秦经理来和我对接,这么小的项目哪儿用得着你亲自出马?所以……今天把我叫出来,是因为私事,对吧?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跟何之隽有关。”
想到何之隽那坨狗屎,夏浅下意识地深呼了口气,神情厌恶道:“所以有什么话你赶紧说,我不想待会儿吃到一半败胃口。”
盛哲宁略微沉吟,跟旁边的服务员点好菜,目送着对方走远后,这才一字一句道:“前段时间,我派人去了c大。”
听了这话,夏浅心里咯噔一声响,茶递到嘴边却忘了喝。c大正是她和何之隽的母校,盛哲宁无缘无故不会派人去那里,所以——
不等夏浅思忖完,盛哲宁就悠悠道:“我派人去是为了调查你。”
夏浅抿了抿唇,复将茶杯又放回了桌上。盛哲宁看着夏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垂眸:“当年的事,我替家妹向你道歉。”
夏浅本盯着茶杯发呆,听了这话眼皮骤然一跳,忍不住抬头。只见对面盛哲宁黑眸古井无波,俊朗的五官紧绷着,看不出喜怒。
见状,夏浅倒吸了口气,启齿想要回应点什么,可张开嘴才发现,好像说什么都词不达意。
其实,盛哲宁派人调查自己她是理解的。估计自从上次听到她和何之隽在酒店大厅争执后,盛哲宁就下定决心要挖出她和何之隽的那段往事。这不奇怪,未免妹妹被骗或受委屈,调查清楚未来妹夫曾经的情史也不足为奇。
奇就奇在盛哲宁居然替宁萌道歉。夏浅一直以为像盛哲宁这样清高孤傲的人哪怕是真错了也不会向谁低头,可他现在居然替妹妹向她道歉?这是护妹心切还是吃错药了?
夏浅正讶然,盛哲宁就接着往下说:“不过,我以后不希望谁再说出侮辱家妹的话来。”
“……”夏浅嘴角抽搐,果然,这才是重点。她就说高高在上的盛总陛下怎么可能向吾等平民服软嘛?什么道歉是假,后半句才是真——再骂我妹妹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是这个意思吧?
夏浅这个人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听了这话立马怼回去:“盛总大人这是在警告我吗?呵,我就好奇了,既然舍妹当年做得出,现在又干吗怕人说啊?你们真是——”
不等夏浅说完,盛哲宁就打断她道:“萌萌当年的确做的不对,她在得知何之隽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依旧和他纠缠不清,这才造就了你和何之隽分手的局面。但事已至此,你骂萌萌也好,跟何之隽争辩也罢,除了消耗体力和精力,一点用都没有。既然这样,干吗浪费时间?
“如果我是你,就会心平气和地等着看好戏。何之隽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我妹妹的这段婚姻注定会以悲剧收场。你与其现在像个泼妇一样地侮辱谩骂她,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当个幸灾乐祸的优雅看客。”
一席话,说得夏浅瞠目结舌。用一句话形容夏浅现在的心情就是: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可是等等!盛哲宁到底站哪边的?为什么越琢磨他说的话越觉得他和宁萌有仇呢?
反间计?还是激将法?
夏浅斜眼睨着盛哲宁,关注点彻底歪掉:“盛哲宁,你老实说,宁萌……该不会是你老爸在外面跟二奶生的私生女吧?”
盛哲宁青筋暴露:“胡说什么!”
夏浅嘁道:“那你知道何之隽不是个东西,还任由亲妹妹往火坑里跳?”
盛哲宁轻呷了口茶,“如果是当年的你,我告诉你何之隽这人人品不端,你不要和他来往,你会听我的吗?”
夏浅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盛哲宁摇头:“在感情面前,大部分女人都是固执和盲目的。哪怕你强调了又强调,让她不要下河,不然会打湿鞋袜,她依然不会听。既然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又何必提出来惹得萌萌不快?”
“所幸,也只是打湿鞋袜而已。”话至此,盛哲宁的黑眸亮了亮,闪烁出危险的光芒,“等到哪天萌萌顿悟,明白自己错了,我再帮她换一双鞋袜就是了。只要别真的掉进河里淹死就成。”
话毕,盛哲宁将手中的茶一口饮尽。这头夏浅却早已汗颜无比,原来,何之隽在盛哲宁眼里只不过是一双破袜子啊……
这么转念一想,夏浅顿时又有点同情起何之隽来,再转眼看对面的盛哲宁,只觉不寒而栗。咳,有这么个奇葩腹黑的哥哥,宁萌也是可怜。
【小剧场·关于教育】
盛哲宁和夏浅婚后三年,生下了女儿盛夏,取小名叫潼潼。潼潼平时都由夏浅照料,盛总大人除了偶尔抱着玩玩、逗逗女儿基本不管事。夏浅老妈见状背着女婿偷偷腹诽过两次,夏浅都以“家里请了月嫂和保姆实在不需要他带”为由搪塞过去了。
其实,不要盛哲宁带女儿,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夏浅实在不放心盛哲宁那奇葩的教育理念!他毁了自己的妹妹也就算了,总不能让女儿也步宁萌后尘吧?于是乎,在生孩子之前,夏浅就和盛哲宁约法三章,孩子由自己全权教育,他只负责赚奶粉钱和玩。盛哲宁本来就对教育小孩不感冒,于是欣然应允。
可饶是夏浅千防万防,还是有棋差一招的时候。
这天陈浚突然在家晕倒,吓得乐颖直在电话里哭,夏浅急着去医院帮闺蜜,就将潼潼迫不得已地交给了盛哲宁。虽然将女儿交给盛哲宁夏浅千万个不放心,但想到育儿嫂还在家里,就安心出了门。
可等她再回来,就见潼潼肉乎乎的小食指上居然红了一大片。夏浅大惊,询问育儿嫂后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夏浅走后,潼潼看见保姆张妈给爸爸煮咖啡,就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要一探究竟。育儿嫂未免孩子被烫着,抱着潼潼不让她去。这下小妞不干了,又是哭又是嚷,直嚷到她老爹从书房里出来,才微微收敛。
潼潼一面卖萌装乖地伸手求抱抱,一面又言语不清地向爸爸告状:“潼潼……给爸爸……咖啡。阿姨,不让,坏!”
育儿嫂和张妈闻言,双双苦笑摇头。这熊孩子才两岁就会告黑状了,简直该揍。这头,盛哲宁闻言却不动声色,抱起女儿拍背哄了哄,这才吩咐张妈道:“把咖啡端过来。”
张妈依言将刚煮好的咖啡端到父女两面前,就见盛哲宁放下女儿道:“去吧。”
月嫂见潼潼真的往滚烫的咖啡伸手,骇得叫出声:“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盛哲宁抱胸反驳,摸摸女儿的脑袋,再次鼓励道,“去摸摸。”
潼潼咯咯笑出声,听话地摸了下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下一秒,瞬间扁嘴,终于委屈地哭出声来。
“爸爸……坏,呜呜!痛!”等夏浅回来,小家伙又在妈妈面前告起了黑状。夏浅看着女儿又红又肿的食指心疼不已,去找坑女儿的盛哲宁算账,他却振振有词道:“不受点小伤,她永远不知道被烫有可怕。现在被烫红一根小指头总比以后直接被烫废了好。”
夏浅气得头顶冒烟,偏偏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正抓狂,盛哲宁又道:“而且事实证明,你对女儿的教育很失败。你试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能让她意识到烫伤的严重性,可我这个办法却一劳永逸。不信你现在再试试,看她还敢不敢靠近开水。”
两人正争执的,潼潼就跑了过来,一下扑进夏浅怀里。夏浅问:“怎么了?”
“阿姨,倒开水,潼潼…怕!跑远点,嘿嘿!”
“……”夏浅彻底无言以对,看来潼潼和她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都是不受点教训不肯认错的主儿!
果然是亲生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