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劳皇后娘娘费心去寻,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伴随着这道清亮的声音,陆清浅是捧着一道白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的。
……好端端的百花宴,却偏捧着白绫,这场景实在有些诡异,见到这一幕,众人只觉得下意识的心中一寒。
陆清歌和白氏的心也仿佛随着眼前这一幕彻底沉入了谷底,霎时间脸色惨白!
此情此景,和当初这个贱丫头回来的时候不可谓不如出一辙!
竟又被她逃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浅浅……”看着那道白绫,萧景琳只觉得有些懵,下意识的开口叫了一句。
“景琳公主。”陆清浅应了她一声,也已经捧着白绫走到了宴席最中间的位置,而后微微一笑,对着高位处的那个女人道。
“敢问,皇后娘娘今日赐我白绫,是何用意?”
她的声音清冷而从容,面对当朝皇后,质问出口,竟无一丝一毫的惧意和不安。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如今这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女子质问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是以,白君玉一瞬面色铁青,“竟敢如此同本宫说话,是要造反不成?”
陆清浅抬眸,逼视着她的眼睛,“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想知道,臣女究竟所犯是何重罪,竟让皇后娘娘不惜赐下白绫?”
白君玉的眼神落在白绫之上,一瞬闪过杀气,眸色转而清冷,“一派胡言,本宫何曾赐过你白绫?”
何曾么?
陆清浅只觉得可笑,“这可是苏嬷嬷亲传的懿旨,娘娘这便忘了?”
“你……”白君玉几乎气疯。
她赐下白绫是想假造一个陆清浅自杀而亡的假象,更何况正好今日发生了陆清歌的事情,畏罪自裁可不正是一个最好的借口,却没想到被这个小贱人逃了不说,竟还敢拿着白绫来质问自己?
陆清浅紧接着又道,“这宫里面,除了苏嬷嬷能传皇后娘娘的懿旨之外,还有别人么?皇后娘娘如今这般反应,难不成是苏嬷嬷假传懿旨了?”
“苏嬷嬷跟在本宫身边多年,自然不会假传懿旨,反倒是你,拿着区区三尺白绫便敢污蔑于本宫,你也敢!”白君玉冷静下来,重新摆出来皇后的威风道。
只可惜陆清浅却不吃她这一套,微微一笑,便道。
“污蔑皇后娘娘的事,臣女自是不敢做。其实臣女也不相信这白绫真是皇后的懿旨,所以臣女自作主张,对假传懿旨赐白绫给臣女的苏嬷嬷用了点药,如今苏嬷嬷虽已昏迷神志不清,但有臣女特制的药在,想要问出来点儿实话还是不难的!”
说完,不等白君玉开口,陆清浅便又道,“皇后若是不信臣女,不如这便请苏嬷嬷来当众讯问一番,一切便可知晓。”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清浅明显是拿苏嬷嬷在威胁白君玉了。
她虽会些医术,但真有什么药能让人说出实话来?
白君玉显然不信,但又难免没有一丝的怀疑,若她说的是真的,苏嬷嬷果真有一丝的可能说出了实话,那不就是当众打了她的脸吗?
正犹豫的时候,陆清浅又道,“对了,苏嬷嬷虽有过错,但好歹也服侍了皇后娘娘这么多年,若是她待会儿真的承认了些什么,还望皇后娘娘念在她这些年劳苦功高的份上,不要太过计较才是呢!”
……这句话暗示意味明显,白君玉冷沉的眸子看向陆清浅,心中却是愈发的不确定了。
就在这时,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母后是该好好管管身边的下人了。”
众人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见竟是太子萧景明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看到那两人的一瞬间,白君玉脸色一瞬煞白,那不正是她留下来看着陆清浅的那两个士兵吗?
怎么会……在明儿的手中?
一瞬间,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便转为更汹涌而来的怒火!
果然,又是因为那个贱人!
太子素来与自己不合,如今又不知是第几次为了那个贱人出头了!
早知如此,她刚刚就不该一时心软,给了那贱人逃出生天的机会!如今,又惹得自己母子二人愈发不和!
怒火不待发作,那两个士兵就跪在了地上开口,“属下有罪,请皇后娘娘治罪!”
两个士兵不明情况,不敢说太多,只能是最简单的请了罪。
哪怕仅如此,便也已经坐实了苏嬷嬷假传懿旨了,白君玉无从辩驳,只得叹了一声,便道。
“各自下去领三十杖责吧!”
士兵领罪离去,至于苏嬷嬷假传懿旨的罪名,白君玉却是借用了陆清浅方才说过的话。
“她到底跟在本宫身边多年,念在其劳苦功高的份上,更何况陆二姑娘也所幸没事,本宫便罚她三年俸禄以作惩戒,陆二姑娘以为如何?”
……因为她对皇后劳苦功高,所以便要自己饶她一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么?
这样荒谬的脱罪之词,亏白君玉身为皇后也说的出来!
陆清浅想笑,却还是忍住了。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她原本也并没想要苏嬷嬷怎样。
众人又哪里看不出来,连缘由都不问就如此草草揭过,苏嬷嬷哪里是假传懿旨?
而也正因如此,皇后这也是明摆着铁了心要护着苏嬷嬷了!
……真真是不要脸的主仆二人啊!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但皇权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不正是如此?谁让人家是皇后呢?
陆清浅笑了笑便没有说话,场面尴尬,于是白氏站了出来,她虽心有不甘,但身为相府主母,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真相既已明了,二姑娘也没出什么事,又怎么会为难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呢?至于那些擅自做主的下人,得到惩罚便也就够了。”
言外之意,她这个做主母的,是替陆清浅应下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在场的人还看不出来便是傻了。
这不是白氏姐妹联合起来欺负这位陆二姑娘么?
啧啧啧,今日才知道,这位陆二姑娘虽说是堂堂的相府嫡女,但夹缝中求生存,还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