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时节,天朗气清,空气隐隐已有几分凉意。
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天气凉了些,二姑娘每日里总是会多睡半个时辰才能醒来。
紫苏正琢磨着,听到房内传来动静,面色一喜,终于能把那件紫纱蝶覆鸢尾裙捧了出来,再搭配一个淡紫色青罗披肩,这般雍容华贵,又出尘绝色的衣裳,也只有自家二姑娘能配得起了。
这裙子正是早一个月前王爷就替二姑娘精心准备好的秋服,今日穿在二姑娘身上,果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一番梳洗打扮好,才立到窗前,忽而,一声极微的轰隆声入耳。
声音虽不大,但主仆二人皆为习武之人,自是听的分明。
陆清浅看了看外间晴朗天色,些微一怔,问,“这是……打雷了?”
紫苏,“奴婢也不甚清楚。”
不过听声音,倒像是行止院的方向?
果然,过不多久,一主一仆出现在眼前。
某王依旧是一身清冽冷意的黑,而某王身后,长安这是……
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也就罢了,衣裳上撕裂的那道长长的口子又是怎么回事?
紫苏只看了一眼,下意识立刻做出警惕动作。
“王爷,可是有刺客?”
萧景翊没有说话,长安却是一脸苦相,下意识甩甩有些发酸的胳膊。
“是行止院……”
紫苏惊了一呆,“刺客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行止院?”
长安不由无奈,“并非擅闯……不对,哪儿来的刺客?是行止院毁了!”
……毁了?
紫苏表示好奇,“既没有刺客,行止院怎么会毁了?难道方才听到的声音是……”
“没错,正是王爷房中,梁木塌下来了!”
提起梁木,长安便觉双手发软。
要知道,他刚刚趴在上面卯足了力气足足锯的可得有至少半个时辰!
要说这皇上也真是,宠爱王爷便就宠爱吧,房子结实能住表面豪华点儿也就够了,就连区区一根梁木也选的比宣和殿顶上的都还要粗。
说起来,这可真是他见过最结实的梁木了,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上,还真是有点儿可惜了!
陆清浅表情有些疑惑,“梁木可是一房之脊梁,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就塌了呢?”
萧景翊闻言仍没有说话……生平头一回干这样的事,好像还不太适应?
长安作为始作俑者,也只得殷切开口。
“这……王妃有所不知,自王爷十岁那年封王开府,如今也过去十个年头了,这房梁年久失修,难免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十年么?”
陆清浅略蹙眉头,“可我怎么听谢世子说,皇上每年都会派御用匠人专门来为王府进行修缮,更何况是房梁这等重要部分,按理,不该出今日之纰漏才对啊?”
“……是吗?”
长安尴尬轻咳两声间,心思电转,“啊……正如世子所说,皇上每年都会派人来修缮王府,可……可……对了!王妃不是不知道,王爷喜静不喜嘈杂,除了深受信任之人外,寻常人是难以踏入行止院的,这才误了修缮,导致今日梁木塌了下来……”
倒似天衣无缝,这表情……却属实是有些心虚了!
陆清浅似信非信看向某王,萧景翊眼神不经意一瞬躲闪,“咳咳……王妃昨夜的暗香汤很是可口。”
话落,及时朝一旁某长安瞥去一眼。
……暗香汤?
长安顿了一瞬方才猛然回神,“啊,对,该是用膳的时候了,来啊,布菜!”
布菜?
拎着食盒的侍卫怔了怔,硬着头皮上前。
自从上回王爷请教过林神医后,每日送早膳的人数从先前的六个到现在也只剩下他一个。
因为属实是没那个必要。
就比如今日的早膳,一盅山药红豆羹,一叠青菜和一道奶汁鱼片,哪儿就用得上布菜二字了?
待用过早膳,紫苏便来通传,“马匠人来了。”
陆清浅点点头,“正好,我有几个新的想法要与他商讨一番,更何况还有行止院梁木的事,让他进来吧!”
紫苏点点头正欲出去,一旁萧景翊便先开口。
“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清浅点点头,目送着萧景翊离开,紫苏很快也回来了。
陆清浅看看她的身后,空空如也,问,“马匠人呢?”
紫苏,“马匠人见到王爷便说肚子痛……许是被吓得?”
……此时此刻,花园里。
长安的手一松,马匠人的身子就软倒在了石凳上。
抬眸再看到萧景翊,马匠人哪儿还敢在石凳上逗留半分,身子一滑就顺势跪在地上颤巍语气开口。
“王……王爷,小人这一日也并未犯什么事儿啊,您这……”
萧景翊淡淡瞥过去一眼,“起身吧。”
“这……”
马匠人下意识一哆嗦,僵硬着身子坐回石凳上。
萧景翊这才道,“本王有事要与你说。”
“……啊?”
马匠人鼓足了勇气,“可是小人昨日的活出了什么纰漏?”
萧景翊摇摇头,“是本王的行止院塌了……”
话音还没落,马匠人脸色瞬时一片煞白,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
“王爷恕罪啊,小人虽不知行止院在何处,但小人做匠人多年,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更何况是在翊王府这样的地方,不知何处出了纰漏才导致王爷的行止院塌了,小人知罪!还请王爷念在是小人的无心之失的份上,饶过小人一命吧!”
萧景翊无奈蹙眉,长安见状,走过去扶着马匠人起身。
“马匠人莫要误会,我家王爷的话还没说完呢!”
“……啊?”
上一秒,马匠人怔愣间,都险些痛哭流涕了。
下一秒,某王清冷声音却道,“是本王让它塌了的。”
“这……”马匠人一瞬惊呆在了原地,长安解释的话这才娓娓道来。
听到最后,马匠人总算是彻底舒了口气……
行云殿,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马匠人终于回来了。
紫苏有些狐疑眼神瞟过其腹部,“马匠人您再不回来,我可差点儿就派人去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