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谢老夫人所言是真,那以母亲那样的性子,即便是遭遇了那件事,真的会丢下自己而离去吗?
而自始至终,她所听到母亲不堪受辱,服毒而去的消息也都是由陆家口中说出。
若……
想到某种可能,陆清浅蓦地抬眸望向遥遥处坐着的陆明远。
一瞬间,后者眼皮猛地一跳,浑身乍寒。
她如今是兴朝安定公主,又有皇上和傅老将军为其撑腰。
如今,莫说是骂出那“逆女”二字,便是连他朝她直视过去都还需要几分勇气。
而现在,眼看着她的眼神朝这边冷意看过来,陆明远心中一跳,连忙心虚的就移开了视线。
“咳咳……”
心头不适感猛然加剧,陆清浅抑制不住一声咳嗽。
瞬时,数道目光齐齐看过来。
最近的是谢老夫人。
“阿浅,你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是啊,陆浅浅,你的脸色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苍白了?你没事吧?”
“好端端的,浅表妹这是怎么了,是否觉得这儿空气太闷,要不我们这就告诉祖父一声带你回去?”
……如今这蛊毒已到了连药力都无法抑制的地步了么?
陆清浅深吸口气点了点头,一抬眸,正迎上对面那道清冷注视眸光。
于是下一秒即刻移开视线,对着一旁傅承德低声开口。
“我有些发晕,小表兄,我们现在就回府罢!”
……听闻陆清浅竟有些发晕,傅承德脸色猛然一变……这还了得?
傅承德当下就要站起身将此事告诉傅老将军。
陆清浅见状,连忙拉着他的手劝阻。
“今日是外祖父和皇上寿辰,就不必让他们担心了。”
话虽这么说,可待陆清浅和傅家几个表兄离开后,太极殿上,几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傅老将军又岂有发现不了的道理?
谁也没想到,如此这般宏大的寿宴,竟只因安定公主身子不适便就草草结束。
陆清浅也有些纳闷,怎么自己回府没多久外祖父外祖母舅父他们就紧跟着回来了?不是没让傅承德告诉他们吗?
思及此,某表妹怀疑眼神看向傅承德,眸中意味好像在说,是你告的密,对吗?
那道视线注视过来,惊的傅承德连连摆手。
“浅表妹怕是误会了,此事和我当真是没有半分的关系啊!”
“那为何外祖父和外祖母……”
话音还没落,门吱呀一声推响,正是傅元海和齐瑛大踏步走了进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傅思安和傅思康两位舅父。
几人面色关切,仿佛一阵风似地瞬息刮就到了陆清浅身前。
傅老将军下意识猛地张开双臂欲拥抱陆清浅,一瞬看了看自己粗壮的胳膊,再看看阿浅弱不禁风的脸色,又似有些犹豫僵在原地。
那神情仿佛生怕一不小心用力伤到他这个宝贝外孙女一般。
除了傅老将军外,两位舅父亦十分担忧想要靠近却都被齐瑛一个眼神给拦的老远。
下一秒,嗔怪看傅老将军一眼后才越过几个男人来,坐在陆清浅床边,轻柔抚摸着她白皙无血色的手臂。
“阿浅,你怎么了,若是身子不适便早该告诉你外祖父外祖母,今日的寿宴便也不必举办了啊!”
“是啊!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我们呢?”
傅老将军适时插嘴。
……这么大的事?瞒着?
有那么一瞬间,陆清浅恍然觉得外祖父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蛊毒。
下一秒看着二老和两位舅父又急又恼又夹杂着十分担忧的神色才回过神来。
外祖父哪里是知道了她身重蛊毒,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对她的百般疼爱罢了。
所以,即使她只是些微头疼脑热,在外祖父的眼中怕也是天大的事情吧。
陆清浅心中感动,眼眶发热一时竟忍不住要流泪。
“外祖父,外祖母,阿浅没事,方才在寿宴上是因为想到了母亲,所以……阿浅失礼,让外祖父外祖母担忧,连寿宴都草草结束,都是阿浅不好。”
“你这孩子!”
齐瑛连忙心疼神色接过陆清浅的话,“原是外祖父外祖母没能照顾好你,这怎么能说是你的不是呢?什么寿宴不寿宴的,我早就说过在咱们傅家自家办了就成,太极殿上那般人多嘈杂,难怪我们阿浅会觉得闷得不舒服!”
傅老将军闻言亦是点头,“夫人,我本也是这么想的,可青山那般热情,总不能连他的面子都不给不是?”
“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你若要给谁面子自己去给便是,我们阿浅不跟着掺和!”
齐瑛话落便是一声轻哼。
傅老将军于是有些头疼,“夫人说的都是,可那可是青山……再有下回,我定先顾着咱们阿浅就是。”
齐瑛这才满意点点头,随即又怜爱神色看向陆清浅,“只是柔儿她……好孩子,你母亲若知道阿浅长成如今这般模样,定也是会十分欢喜的。”
话落,齐瑛便暗自垂下头去轻拭泪水。
陆清浅知道自己勾起了外祖母的伤心事,心中一阵内疚过后,又忙道。
“外祖母说的是,若是母亲还在,定也是舍不得看到外祖母这般伤心的。”
齐瑛点点头,陆清浅就又开口。
“外祖母,阿浅从未见过母亲,外祖母能不能同阿浅讲讲有关母亲的事,阿浅想要多了解了解母亲,日后思念她时,也好有个慰藉。”
有了陆清浅这句话,齐瑛眼中带泪,笑着点点头。
祖孙二人在房中足足两个时辰,陆清浅便听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过后,陆清浅愈发肯定,谢祖母眼中的母亲的确是真实的。
如此,也就是说,当年母亲是否自尽而亡,绝非陆家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如果这一切真的和陆明远有关,那除了云鹰卫外,他便是自己最该复仇的那个人。八壹中文網
思及此,陆清浅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齐瑛则是并未注意到她眸色一场,眼神落在她摆在妆台上的几封信上,好奇开口。
“阿浅,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