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老板走远,陆清浅才好不容易将挂在了她身上似的顾南音给撕扯下来,略清清嗓子,正色问。
“到底怎么回事?”
南音笑笑不以为然,“不然你以为王兄留下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难道不是……”
陆清浅下意识开口回答,却一瞬就被南音打断。
“王兄在乎你,那你便也是我在乎的人,所以,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陆清浅眉心一跳,“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身上的毒……总有许多不便之处,关键时候,若你昏迷了,总不希望是一群男人救了你又帮你换衣服问诊吧?”
南音又理直气壮口吻道。
陆清浅嘴角抽了抽,想象一下那般情形,她自然是不愿的。
只是……
“问诊?莫不是你也会……”
“夫君这就小瞧我了不是?这些年来,父皇的身子始终……”
话说到一半,顾南音一顿,接着开口。
“这些年来,为了父皇的身体,王兄不知研习了多少医术,我常年在王兄身边,耳濡目染总也是有的,更何况,你身上的毒和父皇差不多一样,我照顾你,总也有些经验不是?”
话虽这么说,可是,陆清浅心中难免还是担心。
“无论怎么说,你到底也是南越公主,如今是兴朝和东云的战事,你若真的掺和进来,若让东云人知道,势必是十分危险的。”
“我不怕危险。”
顾南音一瞬也未停留,注视着陆清浅的眼睛认真开口。
“我只怕,若你真的找到了解毒之法,我不能在你身边,不能及早一步知道,不能及时为父皇解毒,那才会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她这番话说完,陆清浅心中触动,也再没了拒绝的理由。
“好。”
她亦看着顾南音定定点头。
“既如此,你我便就同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把自己的性命放在最重的位置,否则,若是你出了什么差池,莫说你父皇,就连你王兄那儿,我可也都是交代不了的。”
“那就一言为定!”
顾南音脸上露出欢喜笑容,仿佛生怕陆清浅反悔似的,一瞬之间匆忙开口答应。
陆清浅想了想,南音与她扮作夫妻的方法的确可行。
于是两人离开包子铺后,又乔装打扮一番,尽量伪装成两人十分登对的模样。
一路上无论是遇到官兵或者是关卡,也都以去娘家探亲为由躲过。
陆清浅出来时身上带了许多银票,原还怕不够,却没想到,南音身上带的银票更是她的好几十倍。
这让她忽然就觉得,这厮和谢衍的确是十分相配的,出门或出手竟都是如此阔绰。
是以,两人除了为掩人耳目,打扮有些寒酸,住的地方有些简陋外,其余的一路上倒也衣食不愁。
除去这些所有之外,两人一路上不知换过多少匹千里宝马,速度更是异乎寻常的快。
不过短短七日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所谓百姓都已经逃难了的坪州。
相较于其它距离较近城池来说,坪州算是一个规模相对来说最大的城池了。
虽然比起兴朝来还要差上许多,但坪州地处去往东云路上要害,也可谓必经之地,是以过去和平时候,来来往往客商繁多,也算是个繁华的所在。
只是如今,不知是否是和东云战事的原因,还是如那淇县老板所言,陆清浅和顾南音遥望着坪州城门,却只觉分外萧条。
城门下,甚至连个守城的士兵都没有。
待入得城内,街上更是廖若无人。
正在二人左右观察时,忽而,身后一道马蹄声豁然飞踏接近。
几乎是一瞬间,便见一个士兵骑着马自两人身旁疾驰而过,马蹄踏起一阵尘土。
“是兴京来的。”
陆清浅眼神一瞬捕捉到那士兵身上的腰牌,随即陷入思索,喃喃声道。
“这个时候,兴京来人如此急切,难道是……”
“是粮草!”
顾南音眼神一亮,陡然接过陆清浅的话。
“现在战事吃紧,对于前线来说,最急切所需的就是粮草了。”
陆清浅闻言点头,“你说的没错,前些日子粮草方才被劫,皇上下令各地筹粮,算算到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话落,转眸凝视顾南音眼睛。
“我们来的,可正是时候!”
顾南音点头,随即却又疑惑。
“可是,我们又该从何处入手呢?”
“不急。”
陆清浅环视了眼四周,道。
“咱们且先找个地方安顿下。”
顾南音很快也明白过来,“也是,老知州已被害死,新知州可还在上任路上,若要再次劫粮,东云人自还是会挑这里。”
陆清浅点头附和,“老知州亡故后,百姓竟顾着逃跑,这坪州官员里,怕是有里应外合的,再加上,过了坪州可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他们若要再次劫粮,也只能挑这里。”
顾南音刚准备再次接话,却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怔。
“条条大路通……罗马,是什么意思?”
陆清浅,“……这是我们那儿家乡话,就是条条大路都可以到想要去的地方的意思。”
顾南音闻言似懂非懂,好在也没有过多纠缠这个话题。
两人寻了个临街的客栈住下,头一日老板还不太相熟的样子。
到了第二日,老板送菜来时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自打元老知州死后,这声音真是愈发不好做了!”
陆清浅同情眼神睇过去,“可即便是生意不好,这么大的酒楼,也不该老板亲自送菜啊?您忙得过来吗?”
她不过随口一句话,没想到就说到了老板的心窝里,看着那老板委屈的似眼眶都有些红了。
“自然是忙不过来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想从前,我这客香楼也都是高朋满座的,你们前日那个时辰来,怕是连房都订不到的,可眼下,自从老知州去了,城中百姓各个心中不安,伙计们该跑的也都跑了,我这生意啊,也是好不容易才能维持到现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