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太子跟着裴善回去,果真看见李胜写给他的书信。
李胜在信中说,他们于正月二十六日入京,可以相聚。
又说了这几年被送去泰安姑姑家读书,写信周折,怕他收不到才没有写。眼下总算可以相聚,就算收不到信,他也会到京城多番打听的。
后来李胜入京后,果然亲自到地址上打听,这才找到裴善,知道原来自己的玩伴竟然就是当今太子殿下,心中十分震惊。
不过也燃起一片报国之心,势要追随太子,为太子肝脑涂地等等。
太子看完书信以后,仿佛又看见当初那个颇为豪爽的伙伴,心情出奇的好。
转而又问道:“那他妹妹是不放心吗?还专程过来拜访?”
裴善道:“李彤那姑娘是猜到你不在京城,又怕她哥哥鲁莽被人利用了,所以前来拜托我提点。”
“当年在他们家,她也是见过我的,说起来不算生疏。”
太子则惊讶道:“她怎么知道我不在京城的?”
裴善笑着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将来有机会,你可以问问她。”
太子握住那些信,想去找李胜。
他看向裴善,目光露出一丝期许。
裴善却道:“你自己去吧,我们晚膳要去师父家吃。”
太子哀嚎。
不过裴善视而不见,只是回房去换衣服了。
太子见叫不动他,把信都装起来,独自出门去。
却在门口和匆匆赶来的李胜撞了个对着,两个人惊诧之余,眼里满是欢喜。
“赵景焕!”
“李胜!”
“不,现在要叫太子殿下了。”李胜连忙磕头。
赵景焕扶起他,高兴道:“你可不许来他们那一套,我不喜欢。我正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你竟然来了,走,我们去行宫里说。”
赵景焕带着李胜往行宫去,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又回到青山寺下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李胜道:“自从你们走了以后,我爹就送我去泰安读书了,我叮嘱我妹妹给你写信,等我回来,发现她写了十几封,但是一封都没寄。”
赵景焕奇怪道:“为什么啊?她还生我的气呢?”
李胜哭笑不得:“才不是呢,是我忘记把地址给她了。”
“噗。”
“那她也没有问你要吗?”
赵景焕万万想不到是这个原因,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胜道:“她说一开始是想要的,后来接不到你的信,寻思你把我们都忘了,就没有寄了。”
“后来我考中了举人,十里八乡都知道了,我爹娘,族中的长辈们还为我请了戏班子,那场面你是没见到,我感觉我是神仙托生呢。”
“只是得意了,想起你来就觉得有些遗憾。我寻思这么好的朋友,走的时候掏心掏肺的,若是你家门第高,我家门第低,我怎么也算是考出来了,应该可以来见你了,这才重新给你写了信。”
“谁知道呢,还是石沉大海。要不是我一根筋,死活不信你忘了我们,我跟我妹妹说,结仇都要问个缘由呢,怎么好朋友转身就断交呢?”
“我一意孤行找了过来,看见是“裴府”一开始还侥幸,心想或许就是和名满天下的裴大人一个姓而已,后来见官差巡逻都要跟门童打声招呼,一问才知道,还真是裴大人家呢。我心想,怪不得没有回信,你把地址都写错了。又叹我们怕是遇不着了,茫茫人海,我上哪里去找?这个时候就看见裴大人回来,他看见是我,就把我领进去了。”
“他还给我看了你的画,和小黄的,我看着看着就哭,回去眼睛还是红的,我妹妹以为我出门被人打了,头一天不说,第二天给我买了一个小厮和车夫,就生怕我在外面被人给欺负了。”
赵景焕听得心头火热,且有些酸酸的,一来自打回京后,给他们写信这件事,他从未想过。此时被点醒,才知道自己也有不妥之处,也难怪李胜到现在才找来。
二来又想,李胜如此执着,他却了无音讯,真是该打。
好在现在总算重逢,也当苦尽甘来了。
赵景焕道:“我那时刚刚结交朋友,还不懂这些。若是现在,三天不见你来,我自然会亲自去找了,所以只能说对不住了。”
李胜受宠若惊,连忙道:“哪里,我知道你的身份,又在裴大人那里看见你的画,别提有多开心了。我知道你还是念着我们的,只是大燕这么大,你又帮着皇上处理国事,能腾给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顾不上也是正常的。”
“好在我们都大了,我也入京了,往后只要殿下不嫌弃,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赵景焕道:“怎么会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今日出宫就是来找你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李胜的信件。
他道:“裴大人他不会拆别人的信,我到今日才看见呢。”
李胜憨憨地笑道:“我都懂,怪不好意思的,到今天才让你看见。”
赵景焕道:“回头把你妹妹替你写的,也都给我拿过来才好,那本应该是我的,我想收藏起来,证明还是有朋友惦记我的。”
李胜面露难色:“我妹妹的事,我做不得主,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不敢答应殿下。”
赵景焕笑道:“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当初在你家和她较劲,我看你都快哭了,好没出息。”
李胜无奈苦笑:“殿下不懂,我妹妹好难哄的。”
赵景焕想起自己的妹妹,骄傲道:“我妹妹就很好哄。”
李胜叹道:“不一样,我妹妹比我聪明,我若是想要骗她,她一眼就能识破了,到时候道理都在她那边,我更没有活路了。”
赵景焕哈哈大笑,调侃道:“我见过她了,没你说的这么凶啊。”
“而且,我感觉她比小时候更沉稳了,颇有闺阁仪范。”
李胜道:“你们见过了?怪不得她叫我今日过来。”
“她叫你今天过来?”这下轮到赵景焕惊了。
李胜道:“对啊,她说殿下是裴大人带出来的,必定重情重义,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叫我今日午时过来,应该能遇见殿下。”
“这样啊。”赵景焕呢喃,想着昨日匆匆一瞥,她怕是早就认出他来了。
但仅凭一眼,就猜到如此之多,看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