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心浮的声音,侧首一看,心浮正在询问一个军士情况。
再回头时发现容晏离被限制住了。
如此看来他可能没用全力,此时他后退周旋,正是在考虑是否要再次使力,两人的功夫确实不弱,而左云也不知道容晏离的真实实力,但转念一想三王之首,三军之首怎会一上来就拼尽全力,并且还被两个劫囚人给牵制住了。她不知容晏离到底有何顾及,正焦虑之际,眼角瞥见一旁的弓箭。
容晏离仍然在与两位周旋,忽然一人单膝跪地,另一人举刀的手臂垂了下去,众人回头一看,左云正拉弓搭上了第三箭。
那二人意志力非常,只是短暂一瞬就站起来继续进攻,受了伤二人行动受损,容晏离再制服他们易如反掌。
左云正想放出第三箭时却突遭一阵推力。重心不稳向战局靠近。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左云也尚处于震惊之际。几瞬过后背后突遭一刀,被人拉扯。伤口被撕扯,巨痛袭来,左云昏了过去。
左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推了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背后仍然在作痛,左云有些难受,想睁眼却沉重似生铁,意识也有些混沌,直觉有人给她定时上药。她难受地动来动去,被人喂了一颗东西,疼痛感渐渐消去。可是没过多久她就感到头晕身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意识更加深沉了。
她做了一个梦。
想一个旁观者,身在其中,却无人看得见她,也摸不着她。
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女孩穿着粗布麻衣,她的家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草屋,一个人。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很瘦小。
到了吃饭的点总会有邻居不忍心招呼她来吃饭,女孩每每很胆怯,只会吃很少的东西,生怕别人嫌弃她吃得太多了下次就不给她吃的了。
女孩整日浑浑噩噩的度日,话很少,总是很沉默地待在家里,看到邻居有什么她可以帮得上的她就会一声不吭地前去帮忙。别人道谢,她也只是抿着嘴低头离开。
她好像天生就不会笑,每天都是战战栗栗的,有传闻说她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所以她被人丢弃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从何而来,父母是谁,亲人尚在否。好心的会给她一口饭。
她有一个朋友。
是一个男孩,男孩的家世很好,书香之气周染,他常常会在不远处的一片竹林里练琴,女孩会偷偷跟过去躲在一旁听着。
次数多了,男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会叫她过来,听他弹琴,时间久了,男孩发现她很喜欢琴。就教授她如何弹琴,女孩很聪明,一学就会,谈得比男孩还好,男孩很高兴,两个人经常一起玩耍。
男孩会给她带好吃的点心,给她梳头发。
过了没多久,发了洪水,男孩想要去找女孩,带走她,却被母亲强行带走,离开了那个地方。周围人都赶着逃命,没有人注意到女孩,也没有人在意她是否会被洪水冲走。
村庄被淹没了,逃走的人没再回来。没逃走的人,埋骨地下。
左云费力地睁开眼,凤潋正坐在榻前,见她醒来,如释重负:“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左云道:“没力气。”
凤潋道:“你躺了三日,还发烧受了风寒,乏力是很正常的。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左云点头。
左云还没喝下凤潋倒给她的水容晏离就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医师,在阻止了左云行礼的动作后就令医师为她查看身体状况。
医师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后对容晏离道:“左小姐的身体已无大碍,但仍需多补,平时多走动可恢复得快些。”
容晏离点头,示意他离开,凤潋送医师出去,屋内就剩下了容晏离二人,一人躺着,一人站着。
左云邀请道:“王爷请坐。”
容晏离道:“不必了。你好好休息,过两日再带你游赏云浮。”
左云点头:“多谢王爷救我。”
容晏离神色淡然,也没有多谈那天的事,见他没有想说的意思左云也只好作罢。
待容晏离离开后凤潋才进来,左云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凤潋道:“是殿下亲自抱你回来的。”
“他一个人?”
凤潋道:“还有繁华姑娘和一个医师。”
没有心浮,那心浮去哪儿了?左云没有继续问,而是道:“帮我更衣吧。”
左云走出去,才发现外面下了雨,细细密密的,花瓣散了几处,给打湿的地面平添几分艳色。近了看,枝头,梅瓣都挂有水滴,水滴里是另一个缩小了的世界。
左云想努力回想那天的情景,到底是谁推了她,容晏离想必清楚,却不愿说,他既不说,想必就不会有人会说,凤潋那日也不在,她心中的猜想无法验证,转念一想,倒也挺好验证的。
左云休息了两日,喝了两日的药就停了用药,采摘了新鲜的梅花准备去厨房亲自做些梅花酥。
凤潋问:“姑娘今日怎么有兴致做这个?”
左云道:“该答谢王爷的救命之恩了。”
做好之后她也没带凤潋,亲自端着送了过去。
容晏离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得到准许之后左云推门而入。与往常一样的光景,他就坐在桌案后一丝不苟地看着公文,等到左云走近了才抬起头:“什么事?”
左云道:“臣女做了些梅花酥以答谢王爷那日的救命之恩。”
容晏离道:“那日你射了刺客两箭帮我拿下他们已是答谢。且……”他顿了顿,“若非我,你也不会受伤。”
左云道:“殿下怎会未卜先知那日的危险,又怎能怪殿下带我去军营。”
容晏离没说话,左云又问道:“心浮小姐呢?这几日似乎都没有见到她。”
容晏离道:“回去了。”
“回去了?”左云有些愕然,转念一想,她与容晏离虽是兄妹,却似乎并不住在一起,可能是单独开府了,又许是和母亲住在一起。
容晏离没有接话,左云琢磨着可以离开了。容晏离忽道:“明天往后四五天本王都抽不开身,你先自己逛会儿吧。”
左云点头。
容晏离想了想又道:“听说你除了骑射,调香最爱的就是看书了。书房里的书你可以随意借看,或是有什么想看的书让人去买。平时,想要射箭跑马都可以去习武场。”
左云道:“多谢王爷。”
好像都交代完了,容晏离又继续低头处理公文了。
左云便识趣告退。
待左云离开后,容晏离将掩在书下的两张画像又拿了出来,看了看画上两个有八分相像的女子,最后唤来繁华拿去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