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不远,只用了一日就到了,简单的休息过后,容晏离就带着她过去逛夜市了,左云有些想笑,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完成任务吗?连流程都是一样的,先看夜市。
左云配合着跟她出去,要带上凤潋的时候,却被拒绝了,而且繁华或是讳疾也没有跟上,左云有些奇怪,夜市又不是军营那种重地不许闲人进出,不过她还是没问。虽然经过了雷雨那夜她深层地了解了容晏离这个人脆弱的一面,但平时她其实真的有点怕,特别是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些冷冽,想冬日冷风,刮得她生疼。
左云在前头逛,容晏离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左云看上了什么簪子,花灯,他就默不作声地付钱,左云看上了什么小吃,就拿了两份,分一份给容晏离,容晏离一开始是淡淡地拒绝,后来架不住左云软声糯语,还是吃了,她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最后逛到后面,容晏离不仅成为了付钱的,还成为了拎东西的。
夜深后回到暂时居住的府邸,左云跟着回了容晏离的房间,容晏离看着跟上来的左云,停在了门口,冷声问道:“有事?”
左云一愣,低声道:“我是来送东西的。”她不好意思地把手从身后拿出来,手心摊开在他面前,上面是一个香囊,散发着阵阵幽香。
容晏离道:“我向来不用这些东西。”
左云道:“我也知道,但是我除了会调香也没别的本事了,厨艺倒还行。”
容晏离没说话,左云低着头也没把握,继续低声道:“不配带,随意放在房间里也好……”
过了一会儿,她估摸着没戏了想要收回手,却忽然感觉到手上一空,抬头看发现那个香囊已经到了容晏离的手上。随后他道:“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继续,早些休息。”
左云感到了迟来的惊喜,点点头,有些羞赧地笑了笑,转身背着手离开,容晏离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人影消失不见比推门进去。
容晏离的效率很高,抽出时间来陪她游赏南城就把事情安排得一件接一件的,白日就去逛街,从东逛到西,有名的,特别的,平常的都去了一遍,晚上回来处理公文。
左云回去就做夜宵,有时是汤圆,有时是点心,有时是馄饨,花样百出,如同夜市吃小吃一般,一开始容晏离是拒绝的,可是最后都会妥协。
左云发现其实容晏离很软,只是喜欢伪装,包上一层硬壳,他不喜欢规矩,不喜欢繁琐,不喜欢礼法,她开始还怕他,后来不自觉地用上了撒娇的语气,每每她撒娇劝他吃东西的时候,他总是会投降,面无表情地投降,让左云笑的不行。
容晏离不挑食,她送什么过去他就吃什么,问就是好吃。还好左云每次做完都会先尝尝味道,不然就要怀疑自己到底做得是否好吃了,又或许,他并不讲究这些,所以只是敷衍的评论。
左云没去纠结这些,只是仍旧变样做吃的给他,算是答谢他这段时日的照顾,尽管他很大的可能是为了完成王太后的任务。
南城之旅很快就结束了,容晏离想回府处理一些事再带她去北城游赏时,却被王太后通知,左云在云浮待了很久了,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左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厨房琢磨新菜式,繁华来转告宫人传来的消息,左云有些愣了,菜都掉到了地上。
一直到晚上她都还没缓过来,做好了夜宵想向往常一样带给容晏离,可却被凤潋提醒,容晏离今早就离府办事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左云点头:“看我都忘了。那……你帮我收拾行李,后日出发吧。”
凤潋又提醒她:“姑娘,王太后让您明日出发。”
左云讷讷地点头:“对,一时忘了,明日出发吧。”
左云走的时候是讳疾护送的,一如她来时。
登上马车,缓缓驶过长长的街道,这条她在容晏离的陪伴下走过的街道。
出了城门,又护送了一段,往南边走去,与南纾王派来的人交接,就像一件礼物,送来送去。
她登上另一辆马车,打开窗户看着带有云浮标志的马车与她渐行渐远。
为表示对王太后的尊敬,南纾王派了两队人马来接她,只是他本人同容晏离一样没来,派了一个侍卫来。
云浮与南纾王封地留泽都相距不远,马车缓行也只需三日就到了。三日后,马车缓缓驶入留泽,左云在侍卫的引导下进了王府。
尚在前庭,左云就听到一阵琴音悠扬婉转,如同高山流水坠落,清脆悦耳。侍女都沉默做事,各司其职,人少,也不缺。
南纾王府与竟容王府的布置不同,虽皆是简,竟容王府的简是不喜繁琐,随意方便的简,是懒散而致的简;而南纾王府的简是别出心裁的简,精心布置而不喜繁琐的简,简含艺术。一座庭院的布置,可以看出主人的性格风格,倒也正是如此。南纾王在三王之中最是闲散悠然,不喜权力算计,能力出众却不喜显摆炫耀,人寡淡,性子也寡淡。但称温润如玉真公子。
绕过前庭,左云本以为南纾王会和容晏离一般,有事不在府上,所以没去接她,她来会直接到给她安排的住所,却没料到南纾王不仅在府上,还要见她。
愈靠近南纾王的书房,琴声愈大,可见得是从里面传出,为里面的人所弹奏。
左云被引进去,侍卫并未替她通报而自行离去,左云立于檐下,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心态如何,缓步进去,绕过屏风,一白衣公子正坐于琴案之前,淡然弹奏手下古琴,琴案头放置了一鼎熏香炉,正冉冉生烟,意境横生。
白衣公子玉手如琢,温润如玉,骨节分明,在琴弦之上拂,挑,平,调,清冷至极,不似王中高贵,而似隐山高人,又似九天仙神,清冷廉洁,可远观不可亵玩。
一曲毕,左云下跪行礼:“臣女左云拜见南纾王殿下,殿下万安。”
她低着头,没听到南纾王的声音,难道,他要为难她?
良久,她似乎听到他的声音,漠然而清冷。
“在我面前,就不必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