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府途中不小心有个被人推搡撞倒的老妇人,老妇人倒得突然,二人的马车被迫停下,马扬嘶鸣,马车内的左云没稳住,倒在了容晏离的身上。
左云问道:“阿潋,怎么了?”
凤潋道:“有个老妇人突然被推到了,就在我们马车前。”
左云与容晏离对视一眼,决定出去看看。
左云下了车,凤潋去扶那个老妇人,左云上前问:“婆婆,你有没有摔到哪里?”
老妇人缓缓抬头,看向左云,左云整个人都被震住了,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那个人故意画老了,可是还是可以认出,是梅姨。
她看着左云道:“老身没事,只是一时被人推到了一下。小姐不用担心。快回去吧。”
快回去吧。
快回去吧。
左云拼命压下那股震惊过后的涌泪感,动了动嘴唇,道:“好,没事就好。”
凤潋看了一眼左云,把梅姨扶到了一旁,再回来扶着左云上马车,左云面上看着什么事都没有,但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
直至回到了王府,她都还处于一种慌乱不舍的情绪里,容晏离几次叫她,她都没反应。
容晏离看出她的不对劲来,把她拉过来,认真地问:“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左云愣愣地看着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成亲?”
左云回过神,看着他。
容晏离道:“你是说成亲吗?”
左云想起了,方才自己说:“今天哥哥还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左云抿了抿唇,道:“嗯。我……这样待在王府也不太好。如果,还有段时间的话,哥哥说我要么去他那儿要么就回左府。当然我觉得,我的身份嫁给你是有点不够,我可以,做个侧妃就行了。”
容晏离不太赞同地看着她,神情有些严肃:“侧妃?侧妃是妾。我们是夫妻。”
左云抿嘴笑:“是么?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一个叫法罢了。我可是在大宁和耎唸的边境长大的人,要不是看在是你的份上,我怎么可能同意无名无分地跟着你这么久。”说完她还哼哼了两声,形容逼真。
容晏离扯了唇角,挑眉看她:“看来是我的福分了。”
左云顺着道:“不错。”
容晏离看她恢复了常态,这才心情好了起来,笑了笑。
次日他就细细斟酌地写了一封请婚的奏折,左云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他来来回回地删减修改字句,想到他平日批奏折都是潇洒随意,一次完成,可是在这个请婚的奏折的拟写上却谨慎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最后奏折被送出去后,左云都还在想方才他锁眉拟写奏折的样子。
她是很想再待下去的,能多待一日就多待一日,只要容晏离不提成亲的事,她可以一直不提,就这么无名无分地待在他旁边也挺好,就这样,也很好。虽然她知道,不久之后容晏离就会亲口先提成亲的事,可是还是被打乱了,还是要走了。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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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旨意下来后,王府张灯结彩,红绸喜字张贴,从里到外,整个云浮长街都是一片喜色,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字。鞭炮长鸣。
竟容王的婚礼,是全耎唸的盛事,举国欢庆,整个云浮似乎都浸泡在了欢喜热闹之中。
婚期定在了十日后。
容晏离加紧处理公文,争取留出空闲,他是王,底下有一堆人去拿定一切婚礼事宜,可是他却要亲自挑选抉择,样样精选,种种亲调。
婚服在三日后送来,凤潋带着人送进房间的时候,左云一件一件地看过去,指尖轻抚。
很精美,很繁琐,很华丽。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他在尽最大的力,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对她的喜爱。
凤潋遣开了所有人,把门关上,她静静地看着左云。她知道她此时的内心的煎熬,冰与火将她两边夹击,她一边快乐着,一边痛苦着,将她折磨着,不得出路。
还有七日。
她可以成为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她却必须选择另一条路。
就像一把无柄的剑,插入他们二人的心里。
感情这种东西是最难自控的,斩不断相思情。
两日后,她就要回左府待嫁,这最后两日,就是她最后的温存。
她带着凤潋,从街头走到街尾,看着红火的街道,热闹的人声。比夜市还要热闹,五颜六色的灯笼也都变成了大红色,街边摊的布帘也换成了喜庆的红色。小孩头上的发带也染成了红色。
温暖的四月,蔚蓝的天宇。
多么美好的场景。
只可惜,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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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晏离一直在忙,大部分的事都是他亲力亲为,只有晚上才会空出一点时间陪她吃饭。
左云临走的晚上,他因事临时又出去了一趟。左云一个人吃了饭,看着屋里放置的大红喜袍,她心念一动,至少,穿一次吧。
她让凤潋给她沐浴更衣,凤潋应该是不会穿的,但让她帮她穿的时候,她却格外熟悉。
她问起。
她说,她知道,她一定想穿一次的。
繁琐的服饰穿戴完毕后,凤潋又给她挽了发髻,戴上了凤冠步摇。只差了上妆。
可是她不施粉黛,依旧美如画中人。
她坐在偌大的梳妆镜前,微微笑着,问凤潋:“好看吗?”
凤潋忍着泪意,强笑了出来:“好看,真好看。”
左云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不在意地抹去了脸颊上的水珠,保持着笑容,
“他会喜欢的吧。”
她最亲爱的他,应该会喜欢的。
他们已有了夫妻之实,凤冠霞帔加身。
她已经是他的妻。
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夫君。
她生命中,又多了一个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