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并不可怕,但也可以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皇后在她宫里跪求的消息一传出去,不管最后解药是在哪儿发现的,都可以被顺利猜到是皇后在她这儿跪求而来的。
很聪明。
也很愚笨。
她不知道,宁泽这个人,有良心,
但不多。
皇后一意孤行,宁泽不介意让叶承娇提前消失。
听到她这么说,皇后抬头看她,刚好可以看见她眼底的冰冷。
她不禁从心底升起了一丝寒意。强撑着道:“算本宫求你,把解药给我吧。”
宁泽勾了勾嘴角:“所以,皇后这是认定了吗?”
皇后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娇娇有什么错?让你这样对她?我只要解药,其他的既往不咎。不然,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她在威胁她。
宁泽闭了闭眼:“那您就跪吧,希望您,赌对了。”
皇后跪了一夜,但外面的传闻却被有意修改了。
皇后蛮横污蔑宁泽,强行跪求解药以救宁泽。
后宫之中议论纷纷,皇后自导自演,最后还整出苦肉计,用一个女儿除去了宁泽,一小换大,真是好手段。
皇后跪了许久,有些受不住了,风寒袭体,禁不住倒下了。
凤霞宫来了人把皇后接了回去,四公主依旧没有解药。生命垂危。
凤潋和宁泽都没有打算让叶承娇死在这个时候,甚至已经打算把解药放到凤霞宫了,可是皇后来了这么一出,让他们想送解药都送不得,自作聪明,却是真正断了她女儿的生机。
圣上去看望病倒的皇后,皇后在念着叶承娇:“陛下,陛下,有解药了吗?”
圣上坐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淡淡道:“你作了一手好死。”
皇后不解,
圣上道:“娇娇本可以不死,但你却去暮泽宫去做了那一出,你得到了什么呢?得到了娇娇的死讯。”
皇后脸色煞白:“陛下,陛下此为何意?”
圣上手里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小瓷瓶,皇后认出,正是装着解药的瓷瓶。
皇后大惊:“陛下,你这是……”
圣上道:“是不是很惊讶?认得出这是什么吗?”
皇后嘴硬道:“臣妾不知……”
圣上道:“后宫斗争,历来在所难免。只不过,若没带脑子,就是对手也配不上了。以后,斟酌清楚再行事。这瓶解药,朕放置此处。该怎么用,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清楚,别再做出,像昨晚那种蠢事。”
蠢得,连对手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
宁泽是想过杀了叶承娇,杀了,也没什么坏处,
打乱了点计划罢了,调整一下就可以了。但拿着这个小瓷瓶,她又想了想,最后把东西拿给老皇帝。
老皇帝精明一世,自然知道,宁泽会做出侮辱震慑叶承娇的事,却绝不会害她性命,但她杖责叶承娇的事又势必会被皇后记恨,所以皇后会有所反应。
拿到药后,他一直在斟酌,救或不救。
方才提点了一下皇后,可也不见得皇后是个愿意清醒的人。她困在权势的网里很久了。她的存在,其实本来就是错误的。娇娇他固然疼爱,但他也可以不疼爱了。
只是最后他还是把一切都推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仍旧放任他们自己内斗。
本来就是对宁泽的考验,磨练还未成,磨刀石还是先不要丢了。
叶承娇解毒的消息被传开了,宁泽就知道,老皇帝会这样抉择,并非是叶承娇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而是叶承娇还有她存在的作用。
帝王最是无情。
血脉,最是微不足道。
这次栽在了宁泽的手上,皇后心怀怨恨,却暂时不敢有所擅动,宁泽可以过一点安生的日子,只不过,皇后只是暂时不对她下手,调转了方向。
耎唸在二十一年前战败后臣服于大宁,定下合约,每隔七年送上一个王族女子与大宁和亲。
一眨眼,又是到了七年之约。
皇后知道圣上已经开始斟酌这次的和亲对象了。第一次是他亲自纳妃以示诚意,第二次许给了三皇子叶承衍,第三次的人选不出意外还是皇子。
只不过及冠的皇子就这么几位,各位娘娘也想努力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到耎唸的势力,但最后的决定权在圣上的手里。
皇后特意去送糕点,以旁敲侧听一下。
很不巧,皇贵妃也在。
圣上抬眼看皇后,道:“你也是为了和亲的事?”
被戳中的皇后有些尴尬,道:“是啊,陛下,您看,翊儿已经被立为储君了,这也改有太子妃了。”
皇贵妃阴阳怪气地笑:“既已立为储君了,那不应该好好处理一下政务吗?更何况,太子比允儿年幼,这兄长还未娶妻,弟弟怎么能先娶呢?”
皇后更是不客气:“你已经有了个耎唸儿媳了,怎么?还想要一个?”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气势见长,此时门外来了一句通传:“宁泽殿下到——”
二人这才暂时停止了争吵。
宁泽依旧是一身红衣,在皇后看来刺眼得很。
宁泽行过礼后就是皇贵妃的行礼,皇后梗着没有给她行礼,她是皇后,怎能跟一个公主行礼,而宁泽没有跟她行礼,之前不好说什么,这次在圣上面前,她居然还是不行礼,她倒要看一会儿圣上说了她行不行礼。
静等了一会儿,圣上却道:“皇后近日的礼数欠到。”
皇后一怔:“陛,陛下,臣妾何时?”
圣上却没有再说什么了:“宁泽,叫你过来是因为马上耎唸就要把和亲公主送过来了,送公主来时还有使者进贡,到时候你和太子一起招待使臣。”
宁泽道:“是。”
圣上又道:“和亲的人选……你有什么想法吗?”
两位嫔妃都看向了宁泽,宁泽道:“陛下自有圣裁。”
圣上道:“你是臣,应当为朕分忧,朕问你,你就回答。”
宁泽道:“太子。”
皇后略微有些惊讶,皇贵妃心有不甘,却没有表露出来。
圣上道:“说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