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芸儿猜到了上次安省特殊事务司探索失败的原因，恐怕是出在阵法上。
有一说一，单纯凶狠的厉鬼并不恐怖。
因为这些鬼物的凶悍，更多是来自鬼气上。
除了鬼气之外，这些厉鬼的进攻手段很单一。
但如果厉鬼学到了一招半式，修炼了功法，比如《鬼经》之类的经文，那就很恐怖了。
一些修为很高深的厉鬼，一个就可以克制好几位天师。
百货大楼里的厉鬼很不简单，居然还能布置阵法。
但这样的手段，对于赵芸儿来说，显得太过粗糙一些。
虽然她最后没有拜葛老为师，没有正统的学习过阵法，但葛老后续寄了很多阵法书籍给她，所以赵芸儿对阵法，并不陌生。
她只是开启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入目所过之处，就看见了各种各样的阵法能量流动路线。
赵芸儿很快就找到了破除阵法的方法，沿着大楼的边缘行走。
一层大楼充斥了很多阵法能量，一个阵法连着另一个阵法，密密麻麻，毫无间隙，都卡在了最为极限的位置。
稍有不慎，阵法之间就会互相引爆。
但一楼的这些阵法，都维持着巧妙的平衡。
虽然这些阵法都不是同一个阵法，但在赵芸儿眼里，这是在层层套娃。
要是按照常规的方式，阵法师遇到一个阵法就解一个，很快就会发现这些阵法几乎没完没了。
解完一个，还有一个。
解完这个，还有下一个。
下一个解完，又来新一个。
新一个以为解完了，结果内里还套了一个。
赵芸儿随意一扫，就看出了一楼起码被布置了50个以上的阵法。
与其被陷入层层套娃中，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绕开了阵法路线。
布置这些阵法的鬼物挺有巧思的，但它肯定算不到，有那么一个人，所走的每一步都刚刚好，卡在险而又险的触发边缘。
二楼的走廊里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交谈声。
声音尖细的女声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包工头的阵法要被人破了，一个都没触发到，包工头钻研了几十年，钻研出来的都是一堆屁！”
声音豪迈的男声，此时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放屁，我那些阵法之前发威过，大家都公认很厉害，谁知道这位天师居然一个都没触发！”
又有另外一道男声说道：“这位天师看上去不慌不忙，该不会早就知道你布置了很多阵法，所以特意绕开来吧？”
“不可能！那本阵法书籍，很多天师都看不懂，安省怎么可能请得了这么厉害的天师？他们给得起价钱吗？”
“啧，这位天师厉不厉害，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声音尖细的女声一落，就从二楼扔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鲜艳的红皮球。
皮球独有的弹性，一落到地面就“哒、哒、哒”地跳个不停。
阵法是很灵敏的。
皮球这么一弄，就触发了好几个阵法。
更为要命的是，这皮球是冲着赵芸儿来的。
赵芸儿停下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皮球亲自往她方向弹来。
连带着，十几个阵法都开始运作起来，一个连着一个。
只要有一个阵法被触动了，被层层套娃的阵法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轰然被接连触发。
阵法之威，立刻随着皮球扩散到了赵芸儿所在的位置。
但就在鲜艳的红皮球正要弹到赵芸儿身上时，她的身体爆发出了一阵璀璨的金光。
这抹金光立刻把皮球给定住，有一股晦涩的黑色能量，从皮球里挥发出来。
“啊——！”
二楼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
赵芸儿垂眸看了眼皮球，轻描淡写地继续沿着边缘绕着走。
那些被触发的阵法，即将触碰到赵芸儿的时候，就会被某种力量干扰，莫名停顿下来。
赵芸儿顺利来到了走廊处，一步一个脚印，踏上了二楼。
原本有些吵闹的二楼，忽然变得一片死寂。
赵芸儿在二楼的楼梯尽头处，看见了一只双手抱着腿，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鬼。
那只鬼物穿的衣服，是安省特殊事务司作战人员的衣服。
赵芸儿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就知道这只鬼物是谁了。
之前安省派了一队小组过来搜查，只是搜查了一楼，他们就立刻退了出去，但这其中难免还是有人牺牲了。
“侯文柏。”赵芸儿看向这只瑟瑟发抖的小鬼，开口道。
侯文柏就是那位被牺牲人员的名字。
他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很久了。
赵芸儿叫了他四次，侯文柏在第四次时，才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赵芸儿。
“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侯文柏眼睛越来越清明，惊喜道：“你是来救我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司里不会忘记我！”
“我被困入了一个阵法当中，那阵法困了我很长时间，我感觉肚子好饿啊，胃很疼，但有一天，我忽然就不疼了，一定是我功力大进了！”
侯文柏骄傲得意地说：“在我被困期间，我一直在念《道德经》，一定是《道德经》救了我！我都感觉很奇怪，明明之前我还背不下《道德经》，但被困住的时光太无聊了，我努力地想啊想，然后全都想起来了！”
赵芸儿眼里划过一抹怜悯，但面上很平静地说：“你知道人转变成鬼的时候，记忆会停在哪里吗？”
侯文柏道：“我又不是鬼，我怎么知道他们的记忆停在哪里。”
赵芸儿轻叹了口气，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成为鬼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特意去寻求死亡，那鬼本身是没有死亡记忆的。”
“它的记忆会被永远停滞在一个地方，也就是定格在生的那一瞬间，所以哪怕成为了鬼，很多鬼也依然不会认为自己死亡了。”
侯文柏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伸手抚摸了下。
他一点都不感觉到痛了。
之前他饿得胃部好疼啊，仿佛有一股火在灼烧着他。
侯文柏喃喃自语：“我是神功大成了，所以能一直撑到现在，不过是七天没有进食而已，对于普通人来说，撑过七天很困难，但我不同。”
“我不是普通人啊，我是玄门人士，我体质跟普通人不一样，我完全撑得过七天。”
赵芸儿一字一句地顿道：“侯文柏，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