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打掉!别一天天的来试探我!”
踩着一地的狼藉,顾瑾妤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
令沉轩未曾站起半分,伸手拉住了从身边过去的人:“去哪里?”
顾瑾妤狠狠将令沉轩的手甩开:“我爱去哪里去哪里,你管得着?我直白的跟你说吧,我跟哪个男人都没有感情,感情能当饭吃吗?我跟你,无非是因为你的权势财力。但是你要知道,以我的能力,财力权势伸手可得,我凭什么跟你?”
她测过脸来,面色阴沉入水,声音节节攀升:“你扪心自问,你哪一点值得我跟你的?
你疑心重,心思敏感,我说句话都要考虑你会不会不高兴把我给弄死了。
你的喜欢自私自利,在我跟霍骁还是夫妻之时,跳出来说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
你从来只想你自己能不能得到,从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啊,牛马牲口都比我高贵!!”
顾瑾妤扯下令沉轩给她的一块玉,狠狠的朝着地上砸了去:“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招惹我!这肚子里面的东西,我落了去!没男人,老子还不能活了!
你成天跟个娘们儿一样的试探来试探去,你不累我累,有意思吗?我现在说我就是喜欢霍骁,你能如何?”
去他妈的!
顾瑾妤转脸就走,之前对令沉轩的恐惧有多少,现在的愤怒就有多少。
“站住!”
令沉轩掀起眼皮,言语之中加重了气息。
看着顾瑾妤非但不停下,还继续往前走。
站在门口的寒鸦早就听见了这些,抬手就把顾瑾妤拦住。
顾瑾妤想都没想,抽出一把手术刀,直接抵在肚子上:“让不让我走?”
看到那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抵在顾瑾妤肚子上时。
令沉轩俊美的面容涌上铺天盖地的怒火:“你拿孩子来威胁我!”
顾瑾妤眼底最后的半分恐惧,全部化为怒气:“你搞清楚,是你非要我跟你在一起的,是我求你的吗?你再搞清楚,我不是非你不可,我跟你我图什么,图你三不五时试探我,锻炼我的反应能力啊?图你阴晴不定,我得想发设法哄着你?我要银子我没有吗?我要身份,老子是什么来历背景你心里没数?你自己想想,我为什么非得跟你这种在一起!”
“令沉轩。”
顾瑾妤的声音带着疲惫跟无语,降了下来:“是你非要喜欢我的,不是我求你的。”
最后的这句话,将令沉轩往日矜贵优雅的外壳击的粉碎。
他迎着外面的光,从顾瑾妤的角度上来看,令沉轩眼中的阴鸷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令沉轩才开口,问她:“你可有喜欢过我,哪怕对我动心过只是一次?”
顾瑾妤唇边扯出讥讽:“我只爱我自己。别说一个霍骁,死便死了。若是在遇到了危险,肚子里面的孩子跟我只能活一个,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令沉轩,你也一样。哪天出现一个比你厉害的,手段比你高明的,非要我臣服,我为了活命,也会毫不犹豫的踢开你。
你死你活,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所以不用试探我,你要是想要那个罗大夫给我去了记忆,那你随便。但是我要告诉你,记忆可以洗,本性去不掉。”
“我顾瑾妤的本性,就是唯-利-唯-己!”
令沉轩盯着那样双黑如漩涡的眸子,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开来:“好一个唯利唯己。”
他眼尾泛红,缓缓笑开来,带着几分漫步尽心,握住她拿着轻薄手术刀的手。
她喜欢霍骁,他可以争,可以斗。
可是她只喜欢她自己。
一句‘记忆可以洗,本性不能去’。
彻底将他最后的路堵死。
一个心智如此坚韧的人,眼看都没有弱点,甚至逼到了绝处,连死都不怕了。
令沉轩的办法,在顾瑾妤的这里,全部化为尘土。
“人心总是肉长的,我信你有一天会满心满眼只是我。”
顾瑾妤面无表情的看着令沉轩:“大家心知肚明,我图个相对的自由,你图我在你身边,就这么糊涂的过罢了,别把事情说的这么清楚。至于总有一天满心满眼是你,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这种人会喜欢你?”
令沉轩抬手,静静抚过她的脸:“因为我这种人,也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么?”
若不是喜欢,哪会患得患失的一遍遍试探。
“顾瑾妤,你在霍骁面前,在我面前,都是被爱的一方。爱人辛苦,被爱糊涂。”
糊涂到你甚至懒得去想,一个人为什么会一遍遍的去试探另一个人。
顾瑾妤别开脸,声音软了下来:“我吃饱了,走吧。以后别跟我说霍骁,人的向前看。”
她转身时,令沉轩在抓紧了她最后一个眼神。
她的眼神跟声音一样平静,就像是从不认识霍骁这个人。
这一刻,就连寒鸦,也仿佛如同第一次认识顾瑾妤一般,看的愣了。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家公子,会这么百般筹谋。
甚至,这次前去东周,舍去了半数财力,倾尽一半的权势。
只为了他们不发现顾瑾妤,只为了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下面,悄悄的得到她。
马车走的平稳,顾瑾妤面容静默的闭着眼,歪头靠在马车壁上。
令沉轩余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手指动了动,伸手将她的头掰过来,安放在自己肩膀。
只是沾到的片刻,顾瑾妤就离开了。
令沉轩下颌绷紧,目光静默,从她侧脸一寸寸的看下去。
想要再次伸手去,却握紧了拳,藏在了袖子之中,再也没有第二次伸出去。
“到了。”
寒鸦在外面喊了一声,才仔细将马车帘掀起来。
顾瑾妤看出去,外面人来人往,他们的手中都拿着香火。
往远处眺望,一座砖红勾金边,飞檐卷翘的寺庙,耸立在前方。
屋檐下挂着巴掌大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招呼什么快点来临。
“我前半生杀孽重,你有了我的骨肉,我便带你来这里,求个安心罢了。”
他先下马车,朝着顾瑾妤抬手。
令沉轩何止是杀孽重。
杀生父。
灭父族。
他离开白桥镇前,钱老爷,他亲生父亲的那些宗族长辈,都没有一个逃得过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