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脸上早没了半点温怜,一身华服,白洁的衣服被换上耀眼的红衣,裙摆顺着夜晚的清风不时落在少女洗碗的木盆里。
“你弄脏了我的衣裙。”虽是温柔的嗓音,可上下起伏的语调张扬着她的冷漠。
鹤弯弯抬眸,一眼便知,也不想多说,“离远点,就不脏了。”
可冒充的小花反而挑衅地蹲下身子,她从腰间摸索出一把匕首,赫然持在鹤弯弯的脖子上。
“我很喜欢你的身份,你让给我吧,反正……你不是想让别人不知道你吗?”
佛面鬼心,一点不假。
刀光剑影,月光折射的寒光闪现在她的眼底,浮现一片清冷的神色,反倒在满脸灰尘的脸上铺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你想要的已经到手了,现在,你可以离手了吗?”
那些侍卫为什么不拦住她,那么说明她这个身份的好处真是大啊,还换上了名贵的衣服。
“不,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是,起码现在我不想死。”
“我要在这奴楼生存下去,不要再过以前那样委屈的身份。”
“我要你远离这里,我才是弯弯!”
乍现的寒光,手里的匕首步步紧逼。
鹤弯弯冷笑地望着她,手里的碗赫然一丢,唇角勾起,“你想我怎么远离,我听你的。”
“死到临头了,还给我笑!”女人一声尖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抽回刀刃一把狠心地插入自己的腹部,“当然,还是以我做诱啊,弯弯。”
说完这句话,她爽快地轻笑,可惜因为伤口的抽痛,她笑得有些恐怖。
因为她的尖叫,门外的侍卫赶紧冲了进来,一看到这样的场面,迅速将她羁押。
牢房里,
这里可比关押奴仆的地方还要腐朽破烂,满屋的血腥和腐臭味,瘆人的气息从脚底直冲脑门,周遭都是那些女人的尖叫声,仿若和小花的声音一模一样。
鹤弯弯被扔进了最后一间牢房里,她可真是衰。
父母没找到一星半点,自己倒是沦落天涯,到处被关。
“你这贱人,你竟然敢行刺弯弯小姐,给我打!”老嬷嬷迅速地带着一帮凶悍的彪汉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木棍。
“嗬……”原来,不受重视的人竟犹如蝼蚁。
那些棍棒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软肉似乎被翻卷,骨骼和木棒传出来的清脆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少女不甘心地站了起来,又被一脚踢在地上,稻草似乎快要戳到她的眼睛。
她闭上眼,有些认命。
“够了!奴楼训练的奴婢可都是给皇亲贵胄挑选的,把她给我送到贩卖奴场上去,不知死活的贱人!”尖锐的声音含着厌恶,一口唾沫好似瞬间能将她湮没。
鹤弯弯手指收紧,扒开撩乱的发丝,盯着她发笑,眼尾的泪珠更像是含着讽刺。
老嬷嬷何时见过这般的场面,恨不得剥了她的皮。
可奴楼有规定,不能出现人命。
鹤弯弯看着老嬷嬷离开,虚脱地倒在一旁,满脸大汗,浑身青肿不堪。
亡国公主,真是带着上天给予的灾厄。
她低低的笑着,倒是引来了一旁牢房一直不出声的背影的注意,他缓缓地转过头望向鹤弯弯,闪着精光的眸子富含久违的兴趣。
他的脸颊在黑夜看不清,但足够动人心魄,那是一张比美人还要漂亮的脸颊,精致中带着细微的傲气。
“真是傲气的丫头,求饶的话都不嗑一句。”
少女抬眸望向侧边牢里的高大人影,身形明显是个男人,据她所知,这里好像是专门培训女的奴楼。
“男的?”
男人赫然抬眸,被黑影遮掩的眉眼抬起,他的额前长着一颗夺人心智的美人痣,唇角微微掀开,一身朴素的衣服被他穿得高贵几分。
他只是勾唇一笑,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你倒是挺坚强,被打了这么多棍子。”
“……”鹤弯弯见他不回答自己,她也瞬间对他没了半点兴趣,本来身上就痛。
于是,少女挪动身子移到墙边倒在一边,抱着双臂。
“和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想不想出去?”男人也不气恼,就靠在一边细细地端详着她。
鹤弯弯侧过头,“你能带我走?”
男人点了点头,“可以,但我不做亏本的买卖。”
鹤弯弯嘲弄的轻笑一声,上下扫视着自己,再望向他,“我孑然一身,我也没有资本,别和我聊天了,烦。”
“我要的不多。你,我要你,你自己便是筹码。”
鹤弯弯感觉眼前的人奇奇怪怪,苍白的唇瓣微微启开:“画地成圆,祝尔长眠。”
鹤弯弯说完一句话,便转过头睡觉,和他聊天真是要命不要钱。
听到这话的男人,脸色犹如暴风雨骤然降临,突然冷了下来,浑身寒意。
眼尾虽上扬着阵阵笑意,可弧度满是冷色和阴鸷,他的手从身侧放在墙边,“咒我死?”
鹤弯弯明显感受到了气压的波动,不情不愿地侧身,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想和你做交易,所以,也别让我再说一次。”
他仍旧不依不饶,盯着指尖上墙灰,轻轻一吹,“他们很快就来了,奴场可不比奴楼,到时候你伺候的可不是一个人了。”
鹤弯弯不知道他是谁,眼前的人好似从地狱走出来的邪神,上下透着一股子的奸佞和阴森,让人难以相信。
“费尽心思,想和我做交易。你想干嘛?”
男人笑了一声,“你身上有太多秘密了————从你踏入奴楼的第一刻起。”
此话一出,鹤弯弯后背一个激灵,那种被密密麻麻犹如蝼蚁般的监控好似将她掩盖,让她瞬间透不过来气。
“你在监视我!”
“不,开始啊————可不止我一个人。只是后来我把他们的人都杀了,便只剩下我了。”
他漫不经心地撑着下颌,悠闲的样子根本不是一个阶下囚所为。
“所以,你到底是谁,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