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伊娜下班从医院走出来,却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惊愕地抬起头,就看到棉棉极快地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她吃惊极了。
棉棉自从生了孩子后,可以说与孩子形影不离,如今居然能丢下孩子跑到这来找她,真是不可思议。简伊娜还在发愣,棉棉已经走在她面前,温驯的绵羊似的,微微笑着站在那里。
伊娜知道她找她肯定有事,如果没有事,任何一个当妈的都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她问道:“棉棉,有事?”
棉棉仿佛没有多少时间绕弯子:“是,我有事情找你。”
伊娜看了看天色,说道:“那我请你吃晚饭。”
棉棉却仍站在原地:“不了,在外面吃饭多费钱啊,我说几句就走。”
伊娜道:“这样吧,我送你回家,你在车上说,已经是下班高峰期,再不走,会堵车,你也打不上出租车了。”
棉棉笑了,心里感到一丝温暖,跟在伊娜后面,说道:“好啊,还是你了解我。”
她的确急着回去,最大的原因是放心不下笑笑,第二个原因就是伊娜想到的,会堵车,这一堵车不得了,她用打车软件打出租车,临时恐怕打不到车,就算鸿运当头,打到了出租车,可能的哥载你到一半又叫你下车去坐公交,或者不叫你下车,你看着那狂跳的油表会肉疼极了,要知道现在的棉棉,自从婆婆来了后,可是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
伊娜在开着车,棉棉坐在副驾。伊娜放着音乐,歌声如水般漫溢,声音调到恰到好处,既能起到放松的作用,又不会影响两个人的谈话。
她并没有主动问起,棉棉看了一眼伊娜,想着她真是难得的好女人,她是那样贴心,那样平易近人,那样亲切。
智者不言,言者不智,嘴巴少的女人就像沙漠中的珍珠,真是太难得了,和伊娜比起来,话多的蒋海燕简直就像一只聒噪的麻雀。
还记得在海燕也很穷的时候,她和海燕同病相怜走得近,原以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富二代的伊娜大学毕业后,会立马和她们生疏,没想到,她依然如大学一般,一如既往地和她们做着朋友。而且虽然她是白富美,但她从来不在她们面前炫富,穿着也很朴素。倒是海燕,现在有一些钱了,那无意中说出来的话语,流露出来的神色,总是让棉棉受伤。果然老话说得好,“三代才能养一个贵族”,在棉棉的心里,伊娜那样的就是贵族范。
车开到一半,棉棉想着她必须说了,这几年的生活就像一层层硬壳把她包裹住了,原本还有一丝缝隙的,婆婆的到来,等于是把最后一丝缝隙堵住了。她自己再不想办法,估计要窒息了。
她说道:“伊娜,我想在你们医院推拿科找个工作,你能帮忙吗?”如果不工作,他们的小家凭着任卓远那一点点工资,是过不下去的,如果不工作,天天与生病的婆婆在家,大眼瞪小眼,她也会变成神经病,所以棉棉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那就是尽快地找一个工作。
伊娜愣了一下,一会才说道:“那笑笑怎么办?”
“笑笑?”棉棉苦笑一下,“我打算让我婆婆帮忙带。”
“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也是没办法,自从我婆婆来之后,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卓远的工资月光都不够了,所以我只能出来找活干。”
自从婆婆来之后,家里的钱简直激流一样花了出去,什么都要添置,碗、筷子、椅子、床、衣柜、脸盆、脚盆、水杯,都要为老人重新添置一份,这些都要钱,除了花钱,添置的东西使原本鞋盒般大小的房子显得更加狭小了,简直如火柴盒了,压抑的情绪也就如连环一般,随着家里空间的逼仄随之而来。
卓远仍旧只有六千的工资,这样,每个月,房租,水电,笑笑的奶粉钱,尿不湿的钱,再加上翻了倍的生活费,已经捉襟见肘了,他们从前还有几千的积蓄,婆婆一来,添置东西就花掉了。
这还没说到婆婆的病。前几年,什么治疗都做过了,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后来没了钱,只好保守治疗。所谓的保守治疗,就是吃中药,或者买一些抗癌的西药吃。记得以前有同学说过,对于癌症病人,首先是外科,内科,放射科都“轮一遍”,最后没治时,送到中医科,让他们赚最后一笔。原想着总算苦尽甘来,可以为自己的小家存钱了,没想到刚轻松了几年,婆婆的癌症转移了!对于棉棉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婆婆现在来到上海要做手术,手术费以及后续的费用在哪里,任卓远不知道,她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