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觉晴心满意足地死了,就是要一死一活,生死相隔,并且见不到她的匕首。
才能把女主受的委屈全部还给他。
他娘不是看不上白浅吗,说扎心窝子的话,还pua人。
咱就是说,应对无赖儿宝妈最痛快的打击报复,就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为她认为不值得女人守身如玉,肝肠寸断。
这么一想,段觉晴浑身都舒坦了。
没办法,欺负女主的人就让她来收拾。
脑子不清醒的女主就让她彻底远离男人,以最荣耀最光明正大为天下苍生牺牲的姿态,以一个战士的身份去死。
女子不只是为了情情爱爱不顾天下苍生死生虐恋的恋爱脑,到头来还要被旁人点评一句不配。
女子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道,有自己的选择,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和身份去死,去活。
永远以一个英姿飒爽后人称颂的巾帼英雄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竹染看着趴睡在冰棺上的疯魔女人,情绪不明。
他不是不困惑的,为什么女人总是如此,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要生要死,付出一切,只为换的男人的一句爱,慷慨赴死。
他娘是。
花千骨也是。
刚才花千骨醉酒之下,甚至将他当做了白子画。
可悲可叹可怜的一生。
竹染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冲动,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与其让她这么疯疯癫癫的活着,就为了让白子画承认爱她,还不如就此了却此生。
重新投胎,再认真的活一次。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并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解释这一切,而且,也没必要去跟一个为爱疯魔的女人计较太多。
竹染收起了匕首,打算回到自己原先呆着的房间。
段觉晴在竹染走后,又默默数了一分钟的数,才试探地抬起头来。
见人已走远,才大口大口地开始呼吸新鲜空气。
救命,这竹染总不能因为花千骨吻错了人,就要杀人吧?
难不成被人夺走初吻恼羞成怒?
还是觉得自己被花千骨玷污了。
想不通,果然仙侠的世界,人人都有疯子基因。
说疯子谁是疯子,轮到竹染了。
段觉晴自认自己没有想当疯子的潜质。
上一个小世界,她掐着时间点紧赶慢赶风光无限地砍了擎苍,祭了东皇钟,风光无限地死去。
没有给夜华留下一句话,日日夜夜让他看着阿离,愧疚痛苦了此残生。
这个世界,看来已经是大结局了。
这次可是得找个山清水秀风光秀丽的地方,咸鱼躺。
竹染转过身走向窗边,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夜景。
忽然发现窗户外竟站着个熟悉的人影,他快步走到那人跟前,却看清了那人脸上带着笑意——
“竹染……”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像盛满春色的桃林,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娘亲,你过得好吗?”
竹染眨眨眼再望过去,什么也没有。
是啊,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娘亲长什么样子?
刚出生便被摩严带回长留山当做徒弟养大,若不是他后来发现自己的身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被自己名义上的师父实则自己的父亲杀死。
你看啊,风风光光正义凛然的仙界长留山掌门与一个魔界女子相爱生下一个半人半魔的东西,又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
岂不可笑。
竹染看着手里的匕首,仇恨与痛苦交织着。
疯涨的仇恨的火苗窜升起来。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摩严!”
竹染冷声道。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憎恶摩严。
是因为他杀害了娘亲吗?
还是因为,他是自己血缘上的父亲,名义上的师父。
还是因为他道貌岸然令人作呕的样子。
不管是因为什么,竹染心底早已种下仇恨的种子。
只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无处宣泄心中的怨气。
即使杀了摩严也不能抵消自己心中烈焰。
就像他无数次幻想的那样,等有朝一日,他报复了所有害过他母亲的人,再找个地方隐居,平静安稳的度过余生。
这样挺好。
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再睁开时已经变得一片宁静。
段觉晴说干就干,先去人间看了看孟玄朗,果然还是那个温润如玉永远像个贴心大哥哥一样照顾信任自己的人。
段觉晴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苍老了不少但身姿挺拔气度无双的人间帝王孟玄朗,忽然有些同情他。
曾几何时,这样一个高傲不羁的男人,也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境地。
他何其无辜,爱上花千骨但恰到好处地给予花千骨的帮助,不越界,默默守护。
被轻水看上,因着轻水的嫉妒间接害死糖宝,伤害自己爱的花千骨,但最后依旧是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照顾疯癫失忆的轻水。
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人,被一个他不爱的人爱上,落得如此结局也是令人唏嘘。
段觉晴眼眶不禁微红,但仍旧努力保持笑容,朗哥哥她是真唤不出口啊,改口道:“孟大哥,我来看看你。”
“小骨,这几年辛苦你了。”孟玄朗拍拍她的肩膀,包容信赖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目光落在花千骨一身不合时宜的血红色黑化衣服妆容上,皱了眉头,但并没有多问,“小骨,你还好吗?”
提及这个,段觉晴立马垮下了脸,“孟大哥,到头来只有你信我。”
孟玄朗见段觉晴不愿多谈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满目柔情。
他伸出双臂拥抱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像哄孩子一般。
段觉晴鼻尖发酸,她仰起头望着孟玄朗,眼眶微湿,“孟大哥”
“小骨,答应我。”
“不论何时,对自己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