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大臣们都默不吭声，表情肃穆。
萧淑妃被人架走，哭得凄惨，不知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
段觉晴淡淡瞥她一眼，便扭过头去，对孟祁阳说道，“祁阳，我们去上柱香，拜祭一番吧。”
小豆丁听她的话，立刻跟上去。
灵堂前摆着三炷香，供奉着历代帝王的牌位，最前面摆的赫然正是先帝，后面依次排列，有宁王，秦王等几个藩王。
段觉晴跪下磕了个头，然后拿出火折子烧了香烛纸钱。
“祁阳，这是先帝。”她指了指那尊雕像，“你也磕个头，告慰一下你皇伯父。”
小豆丁乖顺地磕了头。
“这是你母后。”
段觉晴将旁边的牌位指了指，又介绍了一句，“这是你父皇的母妃，也就是你皇祖母。”
“哦。”小豆丁乖乖点头。
接着段觉晴又介绍了几个牌位。
最后，她指向一块挂着的黑布帘子，说道：“这是太上皇。”
小豆丁抬起头。
段觉晴道：“太上皇是你父皇的亲哥哥，他死于战乱，战场刀剑无眼，他死时你尚且年幼，恐怕也难以体会他当初是如何痛失弟弟的，但是，太上皇英勇善战，保卫了北疆万里河山，他的功劳是所有人都不能忘记的。”
她将一根蜡烛递给小豆丁，“祁阳，把这支蜡烛插进这黑布帘子上吧，就像你父皇在天之灵。”
小豆丁点头，拿着蜡烛，虔诚地将蜡烛插进去。
段觉晴弯腰抱起他，“走吧。”
孟祁阳搂着她的脖颈，“嗯”了一声，仰头看她。
段觉晴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侧过头。
孟祁阳眨巴着眼睛，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
段觉晴怔了怔，也扬起嘴角，笑着揉了揉他软糯的头顶，“祁阳真是聪慧可爱。”
“姐姐夸奖了。”小豆丁说。
段觉晴看他一眼，忽然觉得，小孩子真是单纯无辜，又惹人怜惜。
她心里微暖，俯身亲了亲小豆丁的额头，“我们回家。”
孟祁阳脸颊微红，却没躲避。
两人离开后，孟祁阳忽然拉拉她的衣袖，轻声唤她：“姐姐……”
段觉晴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
“姐姐，你会永远陪在祁阳身边吗？”
段觉晴顿了一瞬，轻笑道：“自然。”
孟祁阳眼神亮晶晶的，“你答应祁阳啦，祁阳会一直一直缠着姐姐的。”
“好。”段觉晴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手。
“我会努力长大，然后把姐姐护在我的羽翼之下。。”
段觉晴闻言笑了。
她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柔声道：“祁阳，姐姐等你呢。”
不知怎地，段觉晴突然想到记忆中那个清冷孤寂的温柔仙君，那双漂亮而忧郁的桃花眸。
她的心口莫名一酸。
她总说会陪在他身边。
不离开。
他偏执狠厉又深情不已地用那双湿漉漉的满怀希冀与渴望的桃花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说，你是我的，永远陪在我身边。
可是，她终究还是食言了。
***
这一晚，段觉晴睡得不踏实，梦境里反反复复都是他，醒过来时，枕巾上已经湿透了。
段觉晴坐起身，打发宫女出去取水。
她靠坐在床榻上，望着窗外，眼泪滴落枕头。
片刻后，她缓慢地擦掉，然后披上衣裳准备洗漱，却发现梳妆台的铜镜中，映照着还是一张二八年华娇俏稚嫩的脸，皮肤细腻光洁，眉目如画，唇色嫣然，一切都仿佛没变，唯独少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眉宇间还带着些许未脱的少女青涩，唯有唇色极淡，显得苍白而寡凉。
“姑娘。”灵儿推门走了进来，瞧见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帮她梳头。
“怎么了，姑娘？”
段觉晴垂着眼睫，“我刚才做噩梦了。”
“是什么梦呀，奴婢帮您念叨一下，驱散了吧。”
段觉晴摇摇头，“只是一个梦罢了，没必要惊扰别人。”
灵儿一愣，随即叹气道：“姑娘还在惦念着先皇吗？”
段觉晴沉默地摇头，“我只是在梦里看到了一个男人。”
“啊？什么样的男人？”
段觉晴抿紧了唇，良久之后才吐出五个字：“风流倜傥，芝兰玉树。”
“姑娘，奴婢给你熬一碗安神汤吧。”灵儿道，“姑娘这两天胃口似乎不大好，吃什么吐什么。”
段觉晴摇摇头，继续呆坐着望着窗外的月亮，许是今天遇见的那个少年让她想起了润玉。
她以那样的姿态消失在他怀里，神不知鬼不觉，每当他心跳的每一次，都会想起她。
一个食言的寡情女。
段觉晴想起今日的奇怪白衣男，虽然二人容貌并不相同，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看到他时，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想了半晌，她甩了甩脑袋。
算了，深夜emo。
可以理解的。
段觉晴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