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听着段觉晴的碎碎念，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叫寸心，你叫什么名字？”
鲛人睫毛颤抖，依旧没有睁开。
“不想说？我告诉你呀，我今天刚休夫，他有一条黑漆漆的狗，恨不得无时无刻地黏在一起，他心上还有一个白月光，有个三圣母妹妹，爹娘大哥不在了，但是他有一堆数不清的好兄弟结拜兄弟，交友甚广，就算我身为他的妻子，还不如他的狗重要。”
“我不过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罢了，其实我也知道是自欺欺人，从前一直骗自己，如今被打醒了，再也骗不下去了。”
“他从来没有将我放在心上，所以可以忽略冷视任人肆意侮辱，即使一条狗也能打我，所幸总算是看清了，脱离苦海了。”
“你快点醒来吧，不然我一个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龙宫，我本来想遨游三界快活一世的，结果恰好救了你，才能借口回龙宫看看我的爹娘，兄弟姐妹。不然我是真的没脸……”
“还好你是一条鱼，我现在厌恶一切猫狗，你不知道哮天犬打着三四岁孩童智商的旗号一直打扰我们，我知道他不过是觉得我配不上他主人杨戬罢了，在他眼里，只有他主人的白月光配得上他主人，所以他才会绿茶，肆无忌惮。”
“你知道它说过什么吗？大婚典礼上……”
段觉晴绘声绘色地表演着三公主和杨戬成婚敬酒时，人模狗样哮天犬的茶言茶语。
“你娶了媳妇之后，会不会只对她一个人好？不对我好了？”
“当然不会了，从今往后，我们两个一起对你好。”
“那倒不用，只要你一个人对我好就行。”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你是我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只要我活着就不许你死。”
“这年头狗成精也就罢了，还是一条绿茶狗，真是恶心死我了，总算是脱离苦海了。你若是愿意，快点醒来，养好伤，我们一起游玩三界可好？”
“其实我就是刚休夫有点无聊，想找人说说话。他们都喜欢嫦娥，我也不讨厌嫦娥，从前一叶障目，如今只是厌烦不堪其扰，想彻底远离他们，过我的日子。”
长乐听着西海龙宫三公主说着自己的前尘往事和不幸婚姻生活，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他们龙族，一生只能一次婚配，除了正统的龙子，就是最高贵的公主，哪像人鱼。
虽然同为水族，但地位天差地别。
因着人类的疯狂追逐和捕猎，族内倾轧内斗，种族数量和质量早已今非昔比。
“长乐，你听说过，爱情是什么吗？”
“你知道吗？其实你们人鱼族，从前有一条漂亮的人鱼公主，有一次救了不幸落海的王子，并且爱上了他，一心想要变出双腿去岸上找这个王子，她用自己美妙的歌喉和海女巫做了交换，变出一双美丽的双腿，她再也不能说话，而且每走一步都像是针扎一般，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岸上，找到了王子。”
说到这里，段觉晴长叹一口气，“可惜还没等她说出自己是王子的救命恩人，便看到王子误以为邻国公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人鱼公主本来有机会回到海里的，只要她杀了心爱的王子就可以便回鱼尾巴回到海里，否则就会变成海上的‘泡沫’。可惜她太爱那个王子了，舍不得他死去。最终她变成了泡沫，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破碎消失了。”
长乐蓦地瞪圆了眼睛。
原来这世间，真的存在爱情，不是虚幻，不是臆想，是真的存在。
段觉晴轻叹一声，“其实我和她大差不差，看见你，便想到了这个故事，一厢情愿不管不顾的真心被人弃若敝履，当真是令人伤心啊。不仅是我自己，还差点连累西海，父王母后兄弟姐妹，父王母后逐我出西海龙宫也是应当的。所以，长乐，你不要变成美人鱼公主，望你永远不要尝情滋味。”
长乐沉默片刻，淡淡道：“三公主，你不应该跟人鱼公主比。”
段觉晴笑眯眯道：“是啊，你说得对，你比那个什么狗屁公主好太多了。”
段觉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时候不早了，你………”
长乐沉默片刻后轻叹：“人鱼是美貌的化身，人们称呼人鱼公主为海洋中最美丽的珍珠，人们羡慕人鱼公主拥有无限生命，人们嫉妒他们美丽的容颜，人人都想占据他们，于是有人就想害人鱼，在他们的水里投入毒药或者诅咒，人鱼便不复从前美丽，人们便把人鱼当做妖魔鬼怪来对待。”
“那种诅咒会发作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人们会把人鱼抓住，割去人鱼的鳍，抽取人鱼的血肉制作毒物，吃了人鱼的尸体，喝了人鱼的血液，便能强健筋骨，获得神奇的力量，延长寿命。最后人们会疯狂地追逐着人鱼的脚步，追逐着她们的鲜血，一路向前，直到人鱼全灭，整座岛屿被鲜血覆盖……”
长乐顿了顿：“所谓的人鱼，其实就是美丽却脆弱的花朵，凋零在无尽的枯萎中，再也没有生息，最终变成泡沫，消逝在世上。”
“所以我一直觉得，只有真正懂得珍惜的人鱼，才值得拥抱。”
段觉晴愣愣地听着长乐的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人鱼公主临死之际的绝望眼神，“我不希望别人夺走我的爱人，即使是我自己也不可以。”
段觉晴闻言一惊，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随口道：“难怪人鱼那么少，他们肯定是被人害了。”
长乐微微摇首：“人鱼并不缺少人类，只是他们不能说话而已。”
段觉晴听了他的话，愣了几秒钟，随后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段觉晴看着脸上擦去血迹，鱼尾也清理包扎好的男鲛人，又是欣赏又是羡慕地道：“你的尾巴真好看啊。”
“嗯？”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尾巴比我的还要好看欸，我告诉你，我是一条粉红色龙，尾巴漂亮极了。你的皮肤是天生的吗？”
长乐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段觉晴想到了之前上过热搜的那条漂亮发光的淡粉色小鱼，鱼尾波光粼粼闪闪发光，漂亮极了。
长乐的尾巴也不遑多让，虽然受了伤，但是他依旧漂亮得让人炫目，仿佛有一层朦胧的雾气环绕在他周围，显得格外圣洁。